来了一前一后两名白鬓老头。
走在前的老头身披厚裘锦袍,左手背于伸手,右手握一杆朱红拐杖,眉目慈祥,神色和蔼,是幅大宅之主的模样。
走在后的老头衣着虽没有前者那么气派,但也是厚厚一件裘衣,远胜于寻常大宅管事的马褂长衫——尽管,他那笼袖合手的走路姿态,是与寻常大宅管事相差无几了。
大宅之主眯起眼来,望向那波涛汹涌的月牙池塘,呵呵笑道“老黄,你看他们多精神。”
大宅管事微微一怔,也立即抬眼望去。
只见,那池中有枪出如龙,断水劈浪,气势惊人。
又见,那池中有黑刃环首,飞剑来回,目不暇接。
还见,那池中有拳拳相搏,力拔山兮,霸王举鼎。
波澜激荡,五具身影相继四散而退,独留那袭白衣巍然不动,如一柱定海神针。
大宅管事先是轻叹一声‘那王公子果真好本领’,紧接着又是惊瞪双眼,急声道“坏了坏了!公子们这般切磋,那这池里的荷花水草可不都要遭殃了!”
说罢,他拢起衣袖,就要上前制止。
殷炳伸手拦下了他,慈祥笑道“让他们再玩会儿吧,老朽过两日再去奇货街上挑几珠荷花好了。”
“这事哪要劳烦得到老爷。”老黄摇头道“让老仆去做就好。”
殷炳颔首,眯眼望着池中那六个生龙活虎的身影,伸手轻抚颚下黑须,沙哑笑道“咱也是老了啊。”
老黄微微眨眼,也伸手摸了摸脸上皱纹。
“若是老朽再年轻个二十载,这会儿定是要和他们斗成一团了。”殷炳笑道,“只可惜,岁月不等人啊。”
老黄也浅浅一笑,不置可否。
二人谈笑间,那池中切磋,也似是即将要落下了帷幕。
围攻白衣的五人中,除了那身形魁梧的百人敌尚能与白衣正面对拳几个来回外,其余四人皆是只得见缝插针地迂回游击。可是,游击虽秒,但哪有乌龟游击兔子的道理——五人中无一人的身法快过白衣,而那最接近白衣的司马先德,竟还是只旱鸭子。只看那紫袍在池面上没跑几步,脚一滑,没能让外息托住身子,跌入了水中,竟是立马就慌乱地挣扎狗刨了起来。要不是殷少出手及时,长枪一刺挑起了他的衣领,这紫袍公子指不定都要溺水吐泡泡了。
半盏茶的光阴后,白衣依旧魏然不动,可周围五人都已是气喘吁吁,快使不上劲了。说来,要做到能在水面上站立行走,乃至于健步如飞,自然是要消耗好大一部分外息托住身体的——就与那以气驭剑差不多,只不过这回是以气驭自己了。
也不知这从天还未亮时就盘腿坐在水面上的白衣,体内的气息契运,是不是如那滚滚江水一般源源不绝了。
王满修淡淡一笑。
他忽地反手握住铁剑,屈膝下跪,一把将之刺入了池水之中。
就听水声轰隆,竟是卷起了一道三丈波涛。
五人见状一惊,赶紧定身驭气,想要直面这道骇浪——只是,他们忘了,如今他们可并非脚踏实地,而是水中萍草。
随着那突然升起的三丈波涛,五人脚下的池面也骤然下沉,摇晃起了他们身形根基。
殷正、殷少、张闪、李诗、司马先德皆是猝不及防,被眼前波涛吸引住视线的他们无一例外地晃悠倒地,再被那铺面而来的三丈波涛给‘哗’地一声冲上了岸。
浑身湿漉,狼狈不堪,大口喘气。
池中白衣微微一笑,摘下那柄一直与飞剑周旋的寒玉匕首,收入怀中。接着踮脚于池面缓缓飘起,落于了那近水亭台之中。
青衣兰裙眨眼看他,一人瞳中充满好奇,一人瞳中另有他意。
王满修掸了掸未沾水渍的衣摆,信步上前,冲那眉心有梅花的她,问道“我能拿一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