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院,一座五楼高的青 楼。
说它是金字招牌,倒不是说里面藏着什么国色天香的四大美女,只是因为它是这萍水郡上唯一一家放得上台面的青 楼名伶之所。
雍华国好雍华,就连青 楼也是如此——不,应该说,青楼更是如此。
古色古香的庭院,镀金的屋檐,砌红画凤的高柱,画着名山名水的屏风,仪姿上佳的名伶……缺少一样,就不可说是放得上台面。
当然了,喜欢台面下做事的人也有不少。
白秀才似是想起了什么,淡淡一笑。
他抬起头,看向那不知不觉已经近在咫尺的高楼。
与他人不同,当他走至那扇从不拒客的宽敞门扉前时,却没有那常见的揽客之声。
就连一声‘公子、来玩呀’都没有听到。
究其原因嘛……
“哟,白秀才,又来啦?”
那倚门而站的老 鸨冲他妩媚一笑,徐娘半老。
他微微颔首,走上前,从怀中取出了那份信笺,从中取出了五两银子,放在了她的手中。
老 鸨接过银子,施了个万福,目送着他走入院中。
饱含笑意的眼神中,不知为何多了几份恻隐。
……
满燕院的四楼,既不是五楼的花魁所栖之所,也不是三楼的美人所息之地。
住在这层的,是老 鸨、龟 公,与那个只会抚琴的她。
推门而入。
一轮明月,挂于长空。
窗前的她,一袭白裙,头戴面纱。她背对着他,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抚拨着那古琴的琴弦,一曲《见离人》,诉尽背井离乡之苦。
他没有打断,只是慢步走至那摆放着一杯热茶的案桌前,盘膝而坐。
就如这曲拨弄心弦的凄凉之歌所弹,三年前,在他初到这萍水郡时,怎么也没能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那个阔别十余年的她。
那年,青梅竹马的他与她,一人志在习武问剑报国救世,一人只想白头偕老相濡以沫。
一人得、一人不得。
那年军武国南下,雍华国作战不利,本该烧不到他与她家乡的战火如燎原之势,将那数万人赖以生存的城镇付之一炬。而她那本该闭月羞花的脸颊,也被某个不知名的军武卒所用匕首割出了一道无法隐去的伤疤。之后,在雍华国奇袭下得以脱离苦海的她,却已举目无亲。颠沛流离数年,最终落于风尘。
这一切,他直到与她于萍水相逢之前,都不知道。
自那以后,他便每周都会花十两银子来到这满燕院中,听她弹琴一曲,共饮清茶一杯。
这便是他所能做的一切了。
一曲终。
他伸出手,稍微揉了揉眼眶,从怀中取出了那写着他名字的信封,轻轻地放在了茶桌之上。
她缓缓抬头,用那双不似以前清澈的瞳孔眺望着高挂于空的那轮明月。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声音清冷、没有温度。
他没有说话,抬眼看着身前案桌对面的那个空座。
“为什么不去庙堂?”
她轻抚琴弦,淡然问道。
他还是没有说话。
“那不是你的志向所在吗?”
她复而问道。
他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依旧看着身前的那个空座,就好像下一秒她会站起身,坐在那里一般。
但她没有,她只是背对着他,靠窗抚琴。
“我只想待在你的身旁。”
琴弦断。
她凄凉一笑,“若是你十年前如此想便好了。”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与身上的那件白衫,“但我不后悔。”
“国之兴亡,匹夫有责。这不是一句空话。”他似是苦笑,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