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秋天了。
漫山遍野的枫树叶红了,把整座山谷映衬得分外红艳。
山间红叶交织,错落别致,倒是在一处碧波粼粼的湖水岸边,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席地坐在湖畔的青草间,两只瘦削的小脚闲散地耷拉在清凉的水里,脚边的水波荡漾着朝远方徐徐而去。
少年神情慵懒,但却在慵懒中流露出一股病态,容色苍白,血气黯淡,精神有些懈弛涣散。
湖对面,是一条宽阔的官道,借着薄暮的斜晖,几骑快马绝尘而来,哒哒的马蹄声,与此时的夕阳红枫,显得格格不入。
“少爷,老爷遣人快马传讯,请少爷到凝红堂听事。”一个黑袍老者肃立在数米之外,举止恭谨。
这位黑袍老者姓于,因少年的父亲对其有大恩,而甘心委身为仆,更是成为了少年的贴身守卫。
至于这个少年,姓王,名若离,是荆阳城王家独子,其父王天洋,是荆襄国三大世家之一的王家嫡系,作为王家在荆阳城的执事,是荆阳城首屈一指的人物,就连荆阳城城主大人也要对其礼让三分。
可惜王若离自小体弱多病,常年卧于病榻,其父多年来搜罗各种宝贵功法和奇珍药材,希望其借助修炼功法和药材之力,克服体弱之困,无奈其身体先天实在太弱,多舛难愈,始终未见好转,连修炼也不得寸进。
长至十岁,在一次荆阳王家内院变故之后,王若离便被移至这洛水镇枫林山红枫小筑,盼望其借此湖光山水,静心调养。
“好的。”王若离转身,缓缓地把双脚提出湖面。
于老大手一挥,身后的两名小婢赶紧走上前来,细心地为王若离擦拭脚面,穿袜提靴。
“少爷,如今秋意渐凉,这红枫湖水对您的身子大有害处,还请少爷以身体为重。”于老苦口婆心地道。
“于老提醒的是,下次定当格外注意。”王若离依言道,只是眼里有着些许的忧伤掠过。
红枫小筑,凝红堂。
“怎么还不过来!”一个尖嘴汉子重重地把手中的茶杯放回桌上,“这茶水都喝凉三盏了!”
“稍安勿躁!”坐在上首的一个稳重汉子不紧不慢地说道,“或许,少爷有其他事情耽搁了!”
“不就是个病罐子少爷,摆什么架子!”尖嘴汉子怨怨地气恼道,“还真当自己是荆阳王家未来的主子?哼,说不定哪一天就殁了!”
“阿三,注意说话的措辞分寸,人家可是荆阳王家的少爷……”稳重汉子正待训诫尖嘴汉子,转眼见到堂门口,王若离正被于老扶着,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
堂中等候许久的五个大汉,连忙起身,作揖相迎。
王若离在正中的座椅上坐定,于老肃立身后,五个大汉这才分坐左右,其中的稳重汉子恭声道:“少爷,属下几人此番前来,乃是来报喜讯,昨日六夫人顺利诞下千金,老爷喜不自胜,当场赐名王若冰。”
王若离听着,面色不动,心里却波澜起伏。
王家作为荆襄国的大家门阀,规矩严明,家族子弟更是讲究排字论辈,当今王家嫡系以“延天若云”论辈,等闲旁系子弟是没有资格使用的,即使嫡系内身份一般的女子辈也是很难排进字辈,而自己的妹妹,一出生便被授予了“若”字辈!
稳重大汉见王若离正襟端坐,无喜无悲,随即接着道:“老爷拟在小姐满月之日,广邀荆阳名流,大宴宾客,届时也请少爷返回荆阳,见一见这位新生的妹妹。”
“知道了。”王若离蹭了蹭眼皮,就像刚睡醒了一般。
“少爷还真沉得住气!以前你是老爷唯一的后人,但是如今,局势大不一样咯!”后排的尖嘴汉子,忍不住幸灾乐祸地道。
确实,王若冰虽是女儿,但是排进嫡系的“若”字辈,已经具备了继承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