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之后,便即大步走出舱室,直向通往舱底的楼梯入口走去。丁观见慕容丹砚中计,心中大喜,一边紧紧跟在慕容丹砚身后,一边转头对几名仆人说道:“你们须得将屋子收拾干净,再备好香茶,送到穆姑娘和厉大爷的舱室。”
厉秋风心思缜密,又极是谨慎,叶逢春登上大船之时,他仔细打量此人的身形步法,认定他并未练过武艺,这才对他没有防备。没有想到此人假装喝醉,诱骗自己送他下了大船,趁着自己全无防备之机,竟然一刀刺了过来。饶是厉秋风武功高强,只是事情太过突然,两人离着又是极近, 想要避开这一刀, 势比登天还难。
电光石火之间,眼看着叶逢春手中的短刀就要刺入厉秋风的小腹,他狰狞的面孔离着厉秋风不过半尺,目光中尽是嘲弄和阴毒。叶逢春心中雪亮, 知道厉秋风被自己算计, 并非是武功不济,而是事情太过突然, 就算厉秋风武功再高十倍, 仍然无法避开自己倏然刺出的一刀。这是厉秋风意念露出了破绽,并非是武功落了下风。
便在此时, 厉秋风的脑袋突然狠狠向前砸去,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他的额头正撞在叶逢春的鼻子上。叶逢春只觉得眼前一黑,鼻子酸痛惊心,脑袋一阵眩晕, 忍不住惨叫着向后跌倒。此时他手中的短刀虽然已经刺入厉秋风的衣衫, 却只划破了厉秋风的肌肤, 压根没有刺入厉秋风的小腹, 便即被厉秋风撞得仰面倒了下去。
厉秋风于千钧一发之际, 用脑袋将叶逢春撞倒, 用的并非是武功招数, 而是泼皮无赖打架时常用的手段, 已然迹近无赖。可是此时此刻, 也只有这个法子才能摆脱厄运,是以他毫不犹豫地使了出来。待到叶逢春被他撞得七昏八素, 惨叫着倒下去之时,厉秋风瞬间抢到他的身边, 左手运指如风,刹那间点了他胸口和小腹五处大穴。叶逢春的惨叫声突然中止, 只听“砰”的一声响,身子已然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厉秋风封闭了叶逢春的穴道, 是担心他大声惨叫, 惊动了船上和码头上的众人,会惹出许多麻烦。眼看着叶逢春摔倒在地上,已然昏了过去,厉秋风俯身将他拎了起来, 转头向左右看了看,随即提着叶逢春跃上左首一栋宅子屋顶, 直向东首奔了过去。
待到跃过两排屋宅之后, 便即到了一片树林。厉秋风提着叶逢春冲入树林,走出百余丈之后,侧耳倾听四周并无人声,这才将叶逢春掷在地上,顺手解开了他的穴道。只是叶逢春面孔被厉秋风撞击,虽然并未受伤,却被撞昏了出去, 虽然穴道已经解开, 兀自没有醒来。
厉秋风死里逃生,心中连称侥幸, 暗想我一时不察,竟然险些丧命在这个家伙手中。此人若是身负武功,方才倏然偷袭, 只怕已将我一刀戳死。以武功而论,他自然远不及余长远、唐赫、云飞扬、柳生宗岩等人,可是方才情势之凶险,却要比对阵那些武林高手更加可怕。
念及此处,厉秋风心中越发惊疑不定,不晓得叶逢春为何会对自己下毒手。他悄立半晌,这才俯下身子,左手伸出,按在叶逢春“人中”穴上揉动了几下。叶逢春喉咙之中格格作响,缓缓睁开了眼睛,口中发出痛苦的呻吟。厉秋风站直了身子,冷笑了一声, 口中说道:“叶先生好生狠毒,厉某一时不察, 险些被你所乘。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何要暗下毒手,不妨说出来给厉某听听。”
叶逢春听厉秋风说完之后,双眼茫然地看着厉秋风,一时之间没有说话。半晌之后,他呻吟了两声,这才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此时已是后半夜三更天,月亮垂在西首的空中,虽然月光仍然皎洁,但是厉秋风和叶逢春身在树林之中,四周颇为昏暗,彼此只能朦朦胧胧看到对方的身影,至于脸上的神情,压根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