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仁田说到这里,看了蔡珽一眼,接着说道:“皇帝一直没有捉拿大人问罪,并非是想放过大人,只是碍于大人镇守广东多年,这里乃是荒芜之地,蛮夷众多,若是换了别人做广东巡抚,未必能够镇得住局面。自从太祖皇帝派大将军徐达和常遇春北征,将鞑子赶出中原,一直到当今皇帝继位,都视鞑子为最大的敌人。今上登基之后,一直忙着对鞑子用兵,若是岭南生了动乱,他便不能全力对付鞑子,这才暂时放过了大人。如今天下大局已定,鞑子远遁漠北,轻易不敢南下侵扰,皇帝终于腾出手来,自然到了清算旧账之时。大人若是不信,不妨仔细想想,三年之前,工部尚书彭大人、吏部右侍郎胡大人、江西巡抚邹大人先后获罪,被抄家灭族,去年云南巡抚朱大人,义州知府江大人、平抚知府蓝色大人等被族诛。今年以来,吏部尚书赵大人、贵州巡抚武大人等人先后被皇帝处死。这些大人,都是在那篇讨燕檄文之中录有姓名的官员。大人难道还不警醒么?”
蔡珽越听越是害怕,待到曲仁田说完之后,他的脸色惨白如纸,身子抖如筛糠,想到朱棣屠戮大臣之时,手段残忍狠毒之极,再也忍耐不住,扶着桌子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向着曲仁田一揖到地,颤声说道:“先、先生救我,先生救我!”
曲仁田急忙将蔡珽扶了起来,口中连声不敢,将他扶回到椅子上,这才正色说道:“大人花费重金将学生聘为幕宾,对学生甚是倚重,学生自当为大人肝脑涂地,忠心办事。”
蔡珽坐回到椅子上,心中念头急转,暗想我改了姓名,便是为了躲避大祸,姓曲的既然知道此事,绝不能容他活在世上。只是不晓得他是否将此事说给别人,须得想法子查个明白。若是他没有泄漏此事,将他一刀杀了并非难事,若是他已经此事说给了别人,事情倒有些棘手,须得将知道此事之人尽数除掉。是以眼下还要留着他这条狗命,不可立时将他斩杀。而且此人颇有智谋,不妨利用他度过难关之后,再将他杀掉不迟。
念及此处,蔡珽点头说道:“本官视曲先生为好朋友,若是曲先生能助本官度过这个大劫,本官必定另有重谢。”
曲仁田摇了摇头,口中说道:“学生死心塌地为大人办事,并非是为了赚取银子,只是为了报答大人的恩德罢了。”
曲仁田说到这里,略停了停,这才接着说道:“今上原本就对大人心存芥蒂,将大人视为建文帝的心腹,必欲除之而后快。偏偏建文帝露了行迹,又一路向南而行,今上岂能不怀疑大人心念旧主,要将建文帝迎到广东,拥戴他为皇帝,起兵造反?”
蔡珽听曲仁田如此一说,一颗心又悬到了嗓子眼处,颤声说道:“本官绝对没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打算,一颗忠心,天地可鉴!”
曲仁田笑道:“眼下建文帝突然露面,又急匆匆地南下广东,看似一场危机,却也是一个大好机会。大人须得抢在御前侍卫和福建巡抚黄大人等之前将建文帝捉住,然后送往京城,交给皇帝处置,这是天大的功劳,皇帝自然不会疑心大人对他不忠了。”
曲仁田说完之后,蔡珽顿足说道:“本官何尝不晓得要重获今上信任,须得要将建文帝擒杀。只是眼下压根不晓得建文帝到了何处,本官派人到哪里去拿他为好?”
曲仁田嘿嘿一笑,口中说道:“原本咱们没有丝毫线索,要捉拿建文帝,势比登天还难。只是老天爷都要帮着大人,将来自京城的尚大人一伙送到了大人面前。方才学生暗地里留意姓尚的,发觉他对正一禅师颇为留意,而且这位正一禅师的来历确有可疑之处,就算他不是建文帝,也必定是建文帝手下的亲信心腹。咱们只须在暗地时留意尚和阳一伙人的举动,如果姓尚的断定正一禅师就是建文帝,带人将正一禅师捉住,咱们便给他来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将正一禅师从姓尚的一伙手中抢走,由大人亲自将他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