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观一边说话,一边向大门顶端指了指。厉秋风等人转头望去,只见大门屋檐下面挂着一块匾额,上面竖着写了“天后宫庙”四个斗大的金字。厉秋风虽然不懂得如何赏鉴书道优劣,不过看到这四个金字写得颇为圆润,一眼望去,心中便有了亲近之感。他心中暗想,我在皇宫当值之时,看到许多宫殿中都挂有字画,据说每幅字都同自名家之手。丁观说这个匾额有古怪,难道天后宫庙这四个字是名人所写,珍贵无比么?
厉秋风思忖之际,只听丁观笑着说道:“厉大爷、周大人、穆姑娘,想来官府衙门、大户人家、乃至道观和寺院的匾额三位都见过不少。不过三位可曾想过,为何有的匾额上的文字横着写,有的匾额上的文字竖着写?”
丁观此言一出,厉秋风等三人心中俱都一怔,暗想丁观说的不错,匾额上的文字确实有的横着写,有的竖着写,只不过自己从来没有想过其中的原由。眼前这座天后宫庙庙门上的匾额竖着写了天后宫庙四个大字,难道这四个大字有什么古怪不成?
厉秋风和慕容丹砚心下思忖,不过并未说话。周显忍耐不住,开口说道:“咱们登州城中的天后宫庙庙门上也悬挂着匾额,不过上面的文字是横着写的,与这座天后宫庙并不相同。难道这座大庙的古怪之处就在这个匾额上吗?”
丁观微微一笑,口中说道:“周大人说得不错。咱们一直说匾额,其实匾与额是不一样的。横着书写文字的是匾,竖着书写文字的是额。其是有一句俗话叫作横匾竖额,说的便是匾与额全然不同。只不过世人大多不晓得其中的差别,叫来叫去叫得惯了,只要看到写有文字的牌子,都以匾额相称。其实匾上的文字谁都可以写,但是额上的文字只能由皇帝书写,若是哪一个家伙不晓得这个规矩,胡乱行事,擅自制作额牌,并在额牌上题字,那是犯了死罪,有抄家灭族之危。”
丁观此言一出,厉秋风等人俱都大惊失色。周显张大了嘴,颤声说道:“这、这怎么可能?我怎么可从来没有听过这个规矩。”
丁观叹了一口气,口中说道:“在南宋之前,这个规矩天下皆知。只是金兵大举南下,灭了北宋,占据了大半个中原。金人乃是蛮夷,不懂得圣人教化,许多世代相传的礼教规矩就此湮灭,匾额之分也渐渐无人知晓。后来金国被鞑子所灭,南宋也被鞑子攻破,中原自此板荡,更加无人理会匾额之分了。直到我朝太祖皇帝赶走鞑子,恢复中原,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许多礼仪教化才渐渐恢复。”
丁观说到这里,略停了停,这才接着说道:“故老相传,东安城中这座天后宫庙建于二百多年前,其时关外被辽国占据,庙名便是由辽国皇帝亲笔书写,自然是额而不是匾。据说当时辽国皇帝写的是敕建天后宫庙’,不过有一晚庙门遭遇雷击,将额牌击碎。官府花费重金,请了高手匠人花费许多工夫,总算将额牌修复。不过敕建二字再也恢复不了,是以额牌上只剩下了‘天后宫庙’四个金字。因为有皇帝主持建庙,这座天后宫庙才会建造得如此富丽堂皇,以规模而论,远超其他地方的天后宫庙。”
厉秋风和慕容丹砚听丁观如此一说,不由对视了一眼,心下雪亮,知道丁观这番话有真有假,不过可以解开许多疑团。丁观所说的那位辽国皇帝,十有八九就是耶律倍。耶律倍的皇位被他的母亲和弟弟夺走,自己被打发到关外做东丹王,心中不忿,时刻想着夺回皇位。他在关外做东丹国王,与做皇帝也没有什么分别。而东安城在东丹国管辖之下,耶律倍下令在此处建造天后宫庙,为了争一口气,必定要花费巨资,将这座天后宫庙建得富丽堂皇,冠绝天下。后来耶律倍被逼无奈逃往中原,最终死在李从珂手中。他的儿子耶律阮做了辽国皇帝之后,将耶律倍葬在东辽县老翁山下,在墓道之中设了机关,雕刻了许多壁画。想来壁画之中,就有这座天后宫庙。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