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秋风和许鹰扬听金玉楼说完之后,又戏谑了他几句。只是两人都是智计深沉之辈,虽然明面上都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但是心下均想,金玉楼在绿林之中厮混了数十年,不晓得经历了多少大风大浪,见过了多少惨烈的江湖仇杀,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英雄好汉,只怕恶鬼出现在他面前,眼睛也不会多眨一下。可是今日却做了恶梦,神情惊恐难安,可见与倭寇一战,金玉楼压根没有半分把握。倭寇尚未现身,金玉楼心中已然有了畏惧之意。可是眼下要对付倭寇,只能依靠金玉楼统领下的绿林响马,须得想法子让金玉楼振作起来,才能与倭寇周旋下去。
便在此时,数名锦衣卫端着食盘送来了早饭。许鹰扬对一名锦衣卫头目说道“戚公子去了后院厢房歇息,不要忘记给他和慕容姑娘、王姑娘送去饭食。”
那名锦衣卫头目陪着笑脸说道“是,下官已然遵照大人的吩咐,派人为戚公子和两位姑娘送去了早饭,请大人放心便是。”
许鹰扬点了点头,将一个馒头拿在手中看了看,口中说道“庄中的存粮,可支撑几日?”
那名锦衣卫头目躬着身子,恭恭敬敬地说道“金寨主这几日派人四处采办粮食,宅中积粮几有五万余斤,牛肉、猪肉、鸡肉逾四千斤有余。宅中人口眼下共有二千三百七十一人。以人口和存粮计算,足可以应付七日。”
他说到这里,略停了停,接着说道“宅中有三口深井,其中一口已然干涸,另外两口尚可使用。后花园中有水塘一座,只是池水太过肮脏,不可饮用。不过只靠两口深井,也可保得咱们饮水无忧。此外中院地下石室之中还藏了七十余坛好酒,到了紧要关头,也可拿出来饮用。”
那名锦衣卫头目说完之后,许鹰扬颇为满意,微微一笑,转头对金玉楼说道“金寨主思虑周全,本官甚是欣慰。待此间事了之后,本官必定向朝廷表奏你的功劳。”
金玉楼听许鹰扬如此夸赞自己,急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快走两步,到了许鹰扬面前,单膝跪倒,恭恭敬敬地说道“多谢大人关照。只是大人如此夸赞,小人实在担当不起。小人知道自己是有罪之身,这些年来始终忐忑不安,每当想起旧日种种事情,常常汗流浃背,夜不能寐。是以小人有一个不情之请,斗胆想说给许大人。”
许鹰扬点了点头,口中说道“金寨主不必如此客气,请站起来说话。眼下咱们要对付倭寇,须得仰仗金寨主之力。金寨主有事尽管说便是,只要本官能够办到,绝无袖手旁观之理。”
金玉楼听许鹰扬说完之后,并未从地上站起,仍然单膝跪地,恭恭敬敬地说道“此次若是能够侥幸击败倭寇,小人想请大人代为周旋,请刑部撤除对小人的海捕文书。小人回转黑风岭之后,将寨子中的银钱分给众喽啰,让他们各自回乡安身。小人从此隐性埋名,再也不问绿林之事。”
许鹰扬听金玉楼自承要金盆洗手,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口中说道“金寨主不惜舍弃黑风寨,要退出绿林,实在是可喜可贺。本官与刑部几位主事堂官素有交情,要撤除刑部发给各地衙门的海捕文书,倒也并非难事。”
许鹰扬说到这里,看了金玉楼一眼,接着说道“刑部的事情好办,麻烦的是兵部未必肯放过金寨主。这几年办理关外剿匪之事的乃是兵部,这伙子丘八眼高于顶,与咱们锦衣卫北镇抚司素有嫌隙,要求他们办事,势比登天还难。何况就算本官能够想法子说动兵部,但是在关外说的算的却是辽东总兵张贵。这个王八蛋是一个滚刀肉,就连内阁几位大佬的账他都不买,何况本官只是区区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金寨主在关外名头太大,张贵必定不肯放过你。他若是不点头,就算兵部不想与金寨主为难,事情也是极为棘手。”
金玉楼原本以为锦衣卫权势煊天,要撤除自己的海捕文书并非难事,没想到许鹰扬竟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