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扮来看,他与方才杀了洪老二的那名白衣人极为相似。只不过一个全身缟素,另一个却是一身黑衣。只见他右手握着一根黑色哭丧棒,棒身捆绑的黑色纸片上不断有鲜血滴了下来。
厉秋风见此人用手中的哭丧棒杀了两名民夫,出手招数与方才那名白衣人一般无二。只不过他出招更快更狠,武功更在白衣人之上。厉秋风心下惊疑,暗想这些马家庄的民夫个个粗鄙,绝对不是江湖人物。为何白衣人和黑衣人装神弄鬼,要连杀三人?
此时众民夫已然吓得肝胆俱裂。方才与洪老二一起调戏慕容丹砚和王小鱼的那几名汉子更是仓皇之极。这些人亲眼看到洪老二和两名同伴死在眼前,只道是方才做了恶事,为鬼神所忌,这才被黑白无常取了性命。念及此处,有五六人跪倒在地,向着黑衣人“砰砰”磕头,口中不断哀求黑衣人饶自己一命。
黑衣人却不说话,只是在院子中走了一圈。众民夫双手抱头,脑袋低垂,不敢抬头张望,只能看到黑衣人的黑色长衫在地上飘过,却无人敢抬头看他的面容。只听得黑衣人手中哭丧棒上的鲜血一滴一滴坠落到地上的声音,传入耳中更加令人心悸。
黑衣人转回到院门前,又看了看地上的两具尸体,左手大袖一拂,身子已然飘出了院门。
众民夫仍然蹲在地上,双手抱头,谁也不敢从地上站起来。那几名洪老二的死党兀自用力磕头,只见这几个人的额头鲜血淋漓,看上去极为可怕。
过了半晌,刘四叔站起身后,走到正在磕头的几名汉子身边说道“黑无常已经走了,你们不必再磕头了。”
那几名汉子这才停了下来。只不过有两人磕头磕得头昏眼花,只是仗着一口气撑着。此时不再磕头,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竟然晕了过去。
刘四叔站在院子中大声说道“大伙儿都看到了罢?这两人想要逃走,结果被黑无常取了性命。他们犯了天条,做了恶事,还想着逃走,得罪了鬼神,这才遭了厄运。我劝大伙儿还是老老实实在屋中歇息,不要再想着做坏事。否则黑白无常去而复返,只怕还有人会丧命在这里。”
刘四叔说完之后,院子中先是一片寂静,只是片刻之后,众民夫发一声喊,争抢着向三间屋子逃了过去。待到了屋子门前,只见众人挤在了一处,谁都进不了屋子。众人情急之下,便即挥拳殴击。一时之间只听得叫骂声、惨叫声、拳脚打在身体上的噗噗声连绵不断,整座院子混乱之极。
刘四叔却不慌张,而是走到厉秋风三人面前,沉声说道“请三位回去和王管家说一声,让他派人将尸体搬离院子。这三人都没什么家人,就请王管家寻个无主之地将三人埋了罢。”
刘四叔说完之后,也不等厉秋风回答,拱了拱手,便即转身向左侧厢房走去。只见他走到众民夫身后,挥拳一阵乱打,口中骂道“你们这群不成器的东西!如此乱争乱抢,谁都进不去屋子!咱们又没做亏心事,何必害怕黑白无常?大伙不要动手,一个一个进屋子便可。”
厉秋风见这些民夫如此模样,心下又是愤怒,又是怜惜。他心下暗想,这些人愚昧无知,见到弱者便要恶意欺侮,遇到强徒只会俯首磕头。这些人个个都是粗壮有力的汉子,却如同散沙一般,遇强则弱。我大明百姓若都是如此模样,鞑子兵或是倭寇打了进来,只有磕头求饶的份儿。
他正思忖之际,只听王小鱼说道“厉公子,咱们还是走罢。若是再留在这里,说不定还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