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庄竟作感叹之语,却给了慕青衣一种事有隐情的错觉。虽然她还是不记得娘,她多么愿意相信这个错觉是对的,“那我灭门之因从何处而来?”
“当年你爹手上有一块神天石,才惨遭灭门。”晏庄回答得很干脆,丝毫不掩饰。
慕青衣已不再惊讶,这个原因,这样的江湖,这样的人心,理所当然。
“和你有没有关系?”她一脸慎重,目光如雷电的犀利,等待晏庄说些什么。
晏庄已不再想隐瞒什么,脸色忽然煞白,也不影响他的叙述“你爹姓慕容,你身上的‘慕’字玉佩便可证实你的身份。你家人的死的确与我有关,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因为我向武林中人放出了你爹有神天石的消息,想以此逼你爹交出神石,哪知我去到慕容府时,你家已经惨遭灭门,除了你,无一生还。”
慕青衣静静听着,没有表明什么态度。晏庄继续说“慕容府人虽然丧命,可神天石不知所踪,若神天石还在府中某处角落,我只能放火烧府。当时见你年幼无依,又与你母亲有私交,所以将你带回日月宫。莫凌七说得没错,你家的灭门惨案我逃不开凶手的罪名,我的确有愧于你,更愧于你娘,这点我不否认。你长大了,问起此事我也只知道这么多,你家的凶手是谁我一无所知。若是你执意杀了我泄恨,我时日无多,也无话可说。”
晏庄说罢,动手拔出慕青衣的剑,双手递与她。
慕青衣早听得泪潸而下,无动于衷,任由晏庄递剑的手僵持到酸。她知道晏庄不会骗人的,真相到此为止。虽然眼前此人表明他不是真凶,但的确和他脱不了关系。
她接过剑,问最后一句“你跟我娘是什么关系?”
“我倾慕于你娘,所以我自然要善待你。”晏庄闭目等待,一副心甘情愿受死的表情。
太不可思议了!慕青衣想不到,晏庄将她训成杀手,又甘愿死在她手上。
这对他,对慕青衣,都是一个巨大的讽刺!慕青衣一声不吭,犹豫之际任由长剑响落在地上。
“青衣呀,你何时学会了心软?”晏庄摇头叹问。
慕青衣收泪,不答此话,她有一个问题更想知道答案“日月宫,为何要抢神天石?”
“我们日月宫,虽然力争夺石,世人只认为日月宫妄图称霸天下,实际上我们目的只有一个,让四块神石攥在手里毁灭,不图江山社稷,也不害黎民百姓。”
这样的回答让慕青衣脑中明朗,她万万想不到,日月宫披着万恶不作的杀手罪名,却对宝物无动于衷。她再追问“日月宫的主上是谁,为何人人都争于神石,日月宫却一心想毁神石?”
晏庄眉眼深皱,脸无一点血色,觉得千毒蚀心,万毒咬肠,缓缓蔓延全身。他声衰气慢,强撑解释“你以后再知晓也不晚,你只要知道,主上下的命令,日月宫必须执行!日月宫现在的任务就是毁了神石,并且保护好太子和当今王朝…”他话未说完立马口吐黑血。
慕青衣再也不忍无动于衷,忙呼唤晏南笙时,反被晏庄阻止。
“你如何了,若是要紧,不要硬抗着!”她的话虽冰冷,可由衷的关心是温热的。
晏庄也懂她的表面功夫,尤为欣慰,那沉了百年的苦脸,终于苦笑一回,心中一块巨石已然放下,又好似要说的话意犹未尽。
他只抓着慕青衣的袖口断断续续“等到姜儿回来……她回来,你就会……就会记起所有的事情。关于你的身世…那时你千万别,千万别…别怪…”
慕青衣只是随便一听,不再理会他说的话,想到一手纵横江湖的杀手领头人,此时敌人若来,他必死无疑。慕青衣将他扶住,盘腿相扶,将体内的真气传输给他。
“没有多大用的…我这条命…命已是苟延残喘,连姜儿也没多大办法……”晏庄的声音越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