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贤午的形象与江枫想象有较大反差,就连所居之所,都与江枫预想的豪奢不同,他原以为,李煜风口中的这位不差钱的御风叛徒,会住在宽大华丽的三进三出的宅邸之中,享受众多仆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侍奉,然而眼前是一座仅仅能称为“整洁”的小院,并且前后忙活的仆役,仅有四人,且有一名为临时雇佣的本镇人士。
李贤午大肚腩,甚至可以说略有肥硕,天庭宽大而饱满,在江枫进入这间院落时,他正半靠在一把半新的太师椅上晒太阳,光头之上,盖着一块用来防止日晒的灰色麻布方巾,哼着不知名的小曲,也算惬意。
“你就是李贤午?”
“是啊,”胖子勉强从太师椅上坐直,小眼睛瞄了一会儿,看清了来者,发现不认识,但身边的老头李河他是知道的,他自打来了这伏元镇,没少和对方打交道。
“李前辈,这位是我家掌门大人。”
“掌门?”李贤午听到这个字眼,连忙郑重的站起身来,指间多有肥肉的双手抱拳行礼,“失敬,失敬,江掌门乃是稀客,碰壁生盔啊!”
“是蓬荜生辉。”身后的一位书生模样的方脸年轻人小声善意提醒道。
“哦哦,蓬荜生辉,让您见笑了。”李贤午并未因年轻人的提醒而尴尬,自从江枫表明了身份,他的眉眼间一直都闪耀着异样的神采,“江掌门之前有见过家兄了吧?”
仆役搬来一把半旧的藤椅,对方看上去是个粗人,和想象中的御风宗出身有明显区别,江枫也就不客气,示意李贤午一同坐下,对方同属玄级修为,只是在浅山宗客居,并非寄人篱下或者投奔,两人自然以道友互称。
“李道友,我在寒山派见过贵兄,他有和我提起过你的事,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地方?”
事实上这里的一切都让江枫感到奇怪,普通形制的茅草屋舍,半旧不新的家当,穿着朴素的仆役,连同主人也只是略有富户的模样,是李御风所失实,还是对方在赶往浅山宗的路上,出了意外的变故,导致生活变得如此困顿?
“我想当官。”
李贤午向前倾斜身体,想要做出一个恭敬的姿态来,肚腩却限制了他的礼数,“做梦都想做官。我和你讲,在御风宗,我就花了不少灵石,一路买买买,直到坐上中阁理事这种位置,但还是不过瘾,你知道,中阁管理外事,都是和一帮老狐狸天天打交道,做不得实事,还不如去下阁,甚至去八都,都比较踏实。所以我就心痒痒,到处送礼,结果触了霉头,才丢了官。”
身后的年轻人清了清嗓子,李贤午仅仅是回头看了一眼,却没理他,右手岔开五指,比划着继续说,“亏我送了五十枚三阶,这钱不少啊,他们竟然举报我行贿,大家都不干净,他们竟然专门举报我,江掌门,我是个粗人,不瞒你说,我原来名字的‘午’字,乃是排行第五的‘五’,后来觉得没文化,才找人改了这个文绉绉的名字,就是为了方便当官,御风宗这帮家伙,肚子里没有墨水被他们歧视,就专门挑我的毛病,但我是个实在人啊,我量雅高直……”
“是雅量高致。”身后的方脸年轻人再度提醒,江枫也不禁看了他一眼,发现这人倒也俊秀,与李贤午在眉眼之中略有相似,只是没有吃到脑满肠肥,模样应是位读书人,灵级修为,见江枫目光投射过来,他反而有些怯场,脸色隐隐发红,不禁向后挪了一小步。
“没关系的,江掌门不是外人,”李贤午说得兴奋,有点唾沫横飞的迹象,“所以我就跑了,跑到这里来,帮着这里的人做点实事,我喜欢帮人的感觉,不信你问李河,我不喜欢做那些虚的,更不喜欢动用武力,一直是以德服人。”
“我听说了。”江枫知道对方话这么多,也是憋在这伏元镇无处施展的缘故,这镇上都是凡俗,长于辞令之人甚少,多半还要为生计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