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景阳再一次站在拢巷前时,心里百般滋味,不知是苦是甜。头顶明月昭昭,却如何也照不亮这条幽深的拢巷。
“怎么,你难道不着急去见她吗?”我轻笑着走到他身边。
景阳往旁边跨了一步,与我隔开距离“着急与否,我终归都会见到她的。”
我摇扇失笑“还在记着三日前的仇?”
景阳抱紧怀中的剑,冷哼了一声。
“罢,罢,罢,你既给了本相拢巷和生死当铺的地图,本相宽宏大量,便不与你计较这些了。”我摇着手里的折扇,随月光形迹走进拢巷。
景阳看了一眼眼前恣意不羁的白衣少年,虽心中仍有怨愤,终究还是跟在了她身后往里走。
“顾相不和您一起吗?”景阳忍不住心中好奇,几番犹豫问出了口。
我慢慢往拢巷深处走,眼角余光将黑暗里的事物全部看进眼底。忽听景阳提问,便笑着答道“这里是芩国的江南,生死当铺是芩国的事,本相是芩国丞相,所以本相出现在这里理所当然,而顾元城,他是祁国的人,祁国没有资格来管芩国的事。这么说,你可懂了?”
“可是,您和顾相不是在联合调查江南的事吗?您既然不愿意顾相或祁国来插手芩国的事务,又为何要让顾相参与其中呢?”景阳还是不明白。
“因为他可以帮本相省很多事啊。”我笑。
景阳被我越说越糊涂,然而又好像明白了点什么,他还待继续追问,我却止步停了下来。
“到了哦,小心着点,你活生生走进拢巷,想必他们现在都知道你背叛了血盟了吧。”我没回头,轻声提醒了他一句,便若无其事,摇着扇子进了面前的生死当铺。
景阳是了解生死当铺的,从他踏进拢巷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熟悉的杀气,他只是没想到身前的人也同样早就察觉到了异样,或者说,从他出现在仓库里开始,她就料到了如今的局面。
芩国沈相么,难怪芍红姐想尽了办法,也难奈何于她。
景阳在心里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我是不知道的,我现在全副精力都放在了那个全身都包裹在黑暗里的古怪老头身上。
“客官要当些什么东西?”一如既往森冷的声音,一如既往让人生怖的脸。
我将折扇一收,没立刻回答他的问题,反笑着凑近了他一点“您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在当铺的当伙计么?是不是太辛苦了?”
“客官要当些什么?”柜窗里,满脸凶恶的老者并不回答我的问题,只是重复了一遍原来的问话。
我也不觉尴尬,继续问道“老丈人,您的子女呢?您岁数这么大了,他们理应照顾您才是啊。”
我能明显感觉到老者阴森森的眼珠里闪现过冰冷的杀气,但他还是只说了一句“客官要当什么?”
倒真是个老顽固!
我将折扇在他面前一点,整个人都靠近了他,在他面前小声道“我年轻时,也听说过古残剑的威名,就是不知道这剑尘封数十年,可还有当年的光景?”
老者的脸上终于出现除阴森外不一样的表情,他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满脸的皱纹开始往中间紧绷,横贯两颊的刀疤却在迅速扩大,直到里面血色的骨肉被翻出来,昏暗的光线下,恐怖得如同地狱恶鬼一样。
“客官,你要当什么东西。”这一次,他的语速慢得如同他老迈的身躯一样,结尾也不是问句的上扬,而是仁慈地给我再说一句话的机会,然后让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危险。
我没继续挑衅他,站直身体,拉开了我与他之间的距离。
对我而言,他不过是一个看着暗无天日的门的将死之人罢了。
“那位漂亮的姐姐呢?贵客到访,她不该出来迎接吗?”我轻笑着看着窗口里惨白苍老的脸,仿佛对现在的境况一无所觉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