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是担心的。”我答得很快。
“为少爷的伤么?只为少爷的伤。”
我皱眉,随即面无表情地跳下了马车。
我没有回答陈夷的提问,陈夷也没有追问下去。他走在前面为我引路,一路引到了暗光深幽处。
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层林碧树下,静谧沉默的氛围笼罩着整个眼前这个看似奢华精致的阁楼。阁楼旁是有条小溪的,然而平日最是明澈欢动的溪水此时似乎也染上了厚重的尘土味。
阁楼里并没有什么人走动,一切都安静地可拍,然而这种可怕中又恍然隐现了些许诡异违和。
“大人,请进。”陈夷伸手引我进楼。
我微垂眼眸,走了进去。
正要上楼,余光却见陈夷立在门口不动,不由疑惑问“你不上来么?”
顾元城可是重伤在身,他怎么可能这么放心地让我一个人去见顾元城?
陈夷并没有解释,只微微躬身道“少爷吩咐,只与您单独相见。”
顾元城?
我皱了下眉,到底什么也没说,径自上楼了。
推开门时,我本以为便不是苦药弥漫,灵芝成堆,也该是药罐满桌,血带倚地,然而眼前的情景还是出乎我所料。
屋里什么都没有,没有残药,没有血带,甚至连血腥味都没有,整个屋子简直不像是一个伤患住的地方。
我并没有在原地停留多久,抬步就走了进去。
谨慎地拂开身前飞舞的纱幔,我一手握紧袖里隐藏的匕首,一手将我身上略显凌乱的衣袍抚平。
一步一步,我走的很小心,小心到我能清楚地听到我自己的心跳声。
待绕过宽大的书案,我将视线紧紧锁定在不远处被床帘遮挡的身影上。
我还该往前走么?
我这样问自己,脚下却先一步行动了起来,直至走到床畔旁。
犹豫了下,我还是伸手拂开了素白的床帘。
他的脸色好苍白。
这是我第一次,第一次看见他如此虚弱的模样。他那样安静地沉睡在微光下,什么防备都没有,不见往日算计凌厉的目光,不见玉菊山中寒月般的清冷,我看不透他的心思,也看不见命运下各自的悲哀孤独。这样的他,似乎真的像一个温软俊逸的少年郎,不曾背负自己心中的结,也没有所谓的天命注定。
“你要动手了么?”
沙哑暗沉的声音在耳边惊起,我猛地回过神,这才发现我藏着匕首的那只手已经到了少年的脸侧。
“不是。”我打算收回自己的手,没想到顾元城却一把握住了我的手腕。
他一瞬睁开眼,漂亮的眸子一动不动盯住我的脸。
“为什么?”
我垂眸。
“时机没到。”
“呵。”顾元城冷笑开来“错过了这次,不见得下次还有机会。”
“我知道。”我别开眼。
今天是杀了顾元城绝好的机会,从陈夷告诉我他受重伤那一刻,我就知道了。
“你是怕我使诈?怕我并没有受伤?”顾元城眯起眼睛,眼里寒光毕现。
“你没有么?”我也冷下了声音“你只是受伤,根本没有重伤,怕是我方才动手了,这个屋里隐藏的暗卫会马上了断我的性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