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玉合一怔,几乎站立不住,可是当她的目光从我身上掠过,看到后面的岑曦时,她的神情又有了些许波澜。
她动了动嘴唇,想跟我说些什么,或者是想跟岑曦说什么,然而除了眼里的悲伤,她什么话都没说出口。
我不忍心亲手将她扶进轿子里,只能别过脸,往后退了一步。
剑是早已被我扔下的,我也没有兴趣再捡,可我现在无物可看,竟只能盯着它。
岑曦从我身后走过来,轻轻将一方红绸纱布盖在了岑玉合的头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将她带上了凤辇。
和亲的队伍开始动了,原本围住我的士兵也渐渐退散开去,似乎没有人在意我方才疯狂的举动,也没人在乎我的过错,或者,我与她之间的情感,他们只要能按照正常行程,带着她离开这儿,去往遥远的祁国,他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每个人心中的情感似乎只能是自己的,无论你再伤心欲绝,再痛苦不堪,旁人也终不过无动于衷,略表同情而已。
“到底相交一场,在祁国,我会照应她的,你不必过多担心了。”张之佑走到我面前,他想抬手拍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慰,可当他看到我眼里一闪而过的情愫时,突然就有些愕然和叹息。
“拜托你了。”我收了收心,正色看着他,长做一揖。
张之佑摆手“你是我父亲的好友,也算我半个叔辈,沾亲带故的,你要我做的事,我自然会做到最好。”
我的脸上有片刻的尴尬,心里虽然知道他是在对我当初站他便宜的一个小小的回击,可难免还是有些不自然,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
“你是我见过的,除顾元城之外,最爱记仇的人。”我有些无奈,也有些自嘲。
张之佑看了看我,不以为然地笑了起来。
“顾相可要比我狠心得多。”他摇摇头,带着莫名的笑意随和亲队伍走了。
我抿紧唇,脸色发白地看着那一片火红的影子。眼前渐渐模糊成一片朦胧的白幕。
我眨了眨眼睛,再努力看了一遍,那种鲜红的,亮丽的,柔和而灼目的颜色终于还是铺天盖地地涌进了我的眼睛。
生疼。
我不该让你去的。
我如是对自己说。
“公子……”孙沪突然出现在我身后,他的眼睛红红的,声音也很沙哑,整个人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我回头看他,竟不知如何安慰。
微微叹了口气,我对他说“淮雨竹林里的淮竹酒很是香甜,不醉人,你可要去试试?”
孙沪泪眼通红地看着我,默然点了点头。
其实我并不爱喝酒,也不爱喝茶,世间五味,于我而言,尽如无味,有,可;无有,亦可。
但若是作为消磨排遣之物,它们又显示出它们的价值来。
我几乎离不开它们。
人生路走得越长,越是离不开。
“公子,如今的时节,正好是落音花落的时候,落音花做成的点心虽称不上绝味,此时尝来,却也别有一番风味,您可要来一点尝尝?”酒馆的掌柜摸着有些浑圆的肚子,笑嘻嘻地来到我和孙沪身边“权当小店送给二位公子的下酒之物。”
“那就多谢掌柜了。”我客气地向他道了一声谢。
胖掌柜摆摆手,笑道“我这里的酒,滋味虽甜,却是苦中之甜,不易醉人,却多有伤心,只怕二位公子喝不惯这样的酒呀。”
我愣了愣,转头去看孙沪,孙沪也是一脸茫然。
“掌柜的,你怎知我们……”孙沪张口想要问,却被胖掌柜拦了下来。
“我这儿只是喝酒的地儿,不说其它的事,二位公子还是先尝尝这酒的味儿如何吧,我就先去招呼旁的客人了。”胖掌柜笑着拍拍肚子,转身走了。
我和孙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