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近在耳畔的、直冲灵台的呼吸,柔润的、沉中带脆的、击荡耳鼓的嗓音,离开了。
似乎还有一两次几不可察的刮擦,也消失了。
是不是她的唇刮擦了他的耳廓?
雪怀深深吸气,闭眼,不能再多想。
起身,双手合十致礼,雪怀告辞道“将军歇息吧,待喝药时我再来。”
岳棠随意“嗯”了一声,看着他往外走,轻轻笑道“大师,你耳朵上的红,一直没有散呢。”
雪怀刚刚触及门的手,攥紧了。
打开门,他走了出去。
在雪地里缓缓地走,一路回到自己的住所,雪怀才觉得重复平静。
他看向自己的手心。
她的舌明明没有碰到那方帕子,更没有碰到他的手,他却觉得手心里有些发烫。
他看向自己的手腕。
被她攥过的地方一丝红印也无,他却在此刻仍然能感受到当时的触福
至于他的耳朵……
他不知道是不是还红着,他不想去看。
而此时,他又想起她的那些吃食,想着要去做出来。
深深一叹。
也罢。
他腌渍的杨梅不多,吃完了也就没有了。
此处能取材来做点心的食材也不多,吃完了也就不想了。
吃完了,她也便该走了。
“你很信她。”影杀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带着忍无可忍的恼怒。
雪怀回神,但没有接话。
影杀又道“我就没见过你跟谁这么久的话。”
雪怀仍然不接话。
影杀“你要跟她成为一伙了吗?是帮她还是帮你自己?”
雪怀淡淡道“五年不开口,开口顶五年。为何?你的主人给了你什么指示,让你搅扰我的心神么?”
影杀冷哼了一声,道“随你怎么想。不过提醒你一下,你跟她走得越近,她的死期就越早。”
雪怀的眸光微动,几乎立即就知道了影杀是谁的人,对自己的身份推断也更有了几分确信,但他不会出口。
“为什么要提醒我。”雪怀淡淡问道,“应当不是恻隐之心吧。”
影杀没有再话,屋中重归寂静。
像这五年来的所有日子一样,像是人与影无言静对,却又彼此牵连。
入夜,金世通再次来到雪怀的住所,神色间颇有些不耐,却又隐忍不发,对雪怀微微致礼后便直接道“议和的事情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
他已经来找过雪怀一趟,在拿到议和书没多久之后。雪怀当时斩钉截铁地告诉他应当答允议和,但金世通不愿意,他认为应趁此机会大挫北庭且趁机狠敲北庭一笔,以及营救惠王,不能那么痛快就答允议和。至于北庭关于三方势力的威胁可暂时搁置,毕竟现在都没有任何一方的消息传达进来,就证明三方都仍在观望,给兰溪自主之权。
雪怀当时听他“一直没有任何消息进来”就微微一笑,眉目间无端生出些温柔笑意。好在金世通没有多加注意,一直在着自己的筹谋,雪怀那笑意也是一生即逝,没有什么痕迹。
眼下金世通再提议和,雪怀仍旧语气淡淡“金典簿,我上次已经过,不出七日,北庭军的疫病便会大半自愈,看来你是没有听进去。”
金世通愤恨道“你不倒也罢了,你这一招到底是什么意思?给北庭军喷洒的药水怎么能只是发作起来像疫病而并非真正的疫毒?两军交战怎能手下留情?七日一过他们的兵士都恢复了便会立即向我军复仇!你有没有想过大夏兵士要死伤多少人?!”
雪怀平静地看着他“所以我,你要尽快同意议和,然后给予所谓的解毒汤药,即可两国修好。”
金世通咬牙道“那、那议和条件呢!王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