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但是没味儿。”岳棠耷拉着脸,“臭和尚让厨子把材味道弄到最淡,跟嚼蜡一样难吃。”
洪定“那你还都吃完了……”
岳棠“不吃完,臭和尚不给蜜饯吃——药更难吃,没有蜜饯我才不要吃药。”
洪定简直惊了“他他他不给你蜜饯,你就屈服了?”
岳棠瞥他一眼“不然呢?不吃药吗?”
洪定想起从前军医给岳棠开了苦药,被她追打得满军营跑,后来不得不给她买了一个月的各种甜食才罢休,此后再也不敢给她开苦药。
憋了一下想反问的心思,洪定安慰道“等你全好了咱们去吃,现在应当还是不能喝酒吃肉吧。”
岳棠皱眉“当然不能了,不然我还等着?唉。”
洪定看她叹了一会的气,道“我刚才的那些……将军就没什么应对要吩咐吗?”
岳棠“有是有,但又觉得没什么意思。”她自嘲地笑了笑,“还以为没有我,兰溪会乱成什么样子,但你看现在,连北庭都来请求议和了。”
洪定忙道“这是什么话,没有你当然不行了,这雪怀不过是一时走运,时局都向着他才能如此顺利地挫败北庭军,要是没有你之前清除疫病又在城中围杀北庭军,他哪能赢得安稳?”
岳棠笑了笑“惯会安慰人。”
洪定摆手笑了笑表示自己的是实话,又谨慎道“雪怀此人绝不仅仅是个和尚这么简单,但有时候我又怀疑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是谁。若我是他,只怕会尽可能多地揽权以护持自身,但他除了安排周全就一直在医馆里照料将军您,没做什么钻营之事。”
岳棠想起在京中时的一些旧事。
那时还是前帝在位,只是时不时就会因咳疾卧床静养,每个月里总有七八日不能上朝理政,也无法批阅完所有的奏章。前帝本就是篡位掌权,国中前朝势力未平处不少,八百里加急就没有断过,然而有时候正遇上前帝咳了半夜才睡下,根本无人敢打扰,于是这些奏报渐渐堆积,有些紧急的事态就演变成为暴动。
在此情况下,前帝最为信任的、也是扶他上位的重要人物之首的岳荣便逐渐开始处理这些奏报,但是凡有涉及京畿核心的事件,他仍然无权插手。
而这些事件的处置权,前帝交给帘时还是长公主殿下的段舒清。当时的前帝没有子嗣,倒是有几个可堪大用的兄弟,但他将这些事情交付给了一个皇妹,在那时看来是忌惮几位王爷,而在后来,这成为段舒清继位是前帝心允的重要佐证之一。
那时候的岳棠不过十三四岁,却因经常陪侍在段舒清身侧而敏锐地发现了一些什么。她能看出来原本前帝对岳荣的戒心并不十分重,不过是帝王对于重臣的一般防备而已,但在段舒清的“提醒”下渐深渐重,及至最终处理京畿要务的权柄落进段舒清手中,岳荣还不太清楚是哪里令前帝不快。
岳棠那时一大乐趣便是欣赏父亲在府中不展的眉眼,和一旁不敢多言的大哥。她并不在意岳家荣辱,也没有丝毫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紧张,她想看的只是父兄难过紧张忧心,谁能令他们这样,她就喜欢跟谁在一起。
段舒清显然十分清楚岳棠的心思。她虽与岳棠平辈,被岳棠称一声“表姐”,但实际长了岳棠十四岁,怎会不清楚一个是十三四岁的、忌恨父兄的妙龄女子的所思所想?于是她经常将岳棠带在身边,在宫中出出进进,时不时将宫中残酷展现给她看,又时不时予她温情给她恩惠,让她知道谁才能真正帮到她。
于是后来,在前帝咳疾发作的时间里,京畿要务都被段舒清一手垄断。因她是女子,虽然手握重权却也没有言官弹劾,甚至还有人上表为她歌功颂德,称赞她有镇国之才。
等到远在泰州平乱的岳棠听到段舒清登基的消息时,她才有些恍然大悟地将从前的事情前后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