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脚程最快的兵士回来时,身后跟着七八十人的队伍,均披甲执锐整齐肃穆。兵士见岳棠仍在雪怀背上也面不改色,行礼后直接说道“禀将军,临城人马均已按您的部署调动四散,这支七十五人的小队听候您的调遣!”
雪怀特意侧了点身,让岳棠露出大半来对着那些兵士们。岳棠神情凝肃,沉声说道“待看见信号,随我一同入城拿人。记住,雷行、尉迟执明要活口,其余城主及兵士头目若有反抗,就地格杀。”
因仍在藏匿,众兵士一起拱手低头表示领命,无一人出声。
方融被这无声默契的情势所震,眼睛眨也不眨也看着岳棠。
领头兵士上前一步,微微垂头行礼,问道“敢问将军,若是雷行与尉迟执明抵死反抗,该当如何?”
岳棠“我要的是活口,有口气能说话就行,至于是伤是残,是完整还是半截,我都不在乎。”
兵士“明白!”
岳棠“你们与其他围城的兵士们一样,首要任务是将兰溪从那六个叛徒手里抢过来,其次是保护无辜百姓,再次的,你们看着办。”
兵士们“是!”
岳棠挥手,众兵士井然有序地分散开去,各司其职,静待信号。
方融忍不住上前说道“怎能将百姓置于其后?你可知兰溪因为疫病已死了多少百姓?再不护着百姓,你把城夺回来也是空城!”
岳棠冷冷看他“方融,你已数次越权,我的忍耐已近极限。在兰溪我最大,你最好闭嘴,不然军法处置。”
方融还要再说,又被兵士架走了。
岳棠看向兰溪主城的方向,自语道“不知道洪定如何了。”
雪怀“我出来时,洪大人安好。”
岳棠看向他“你怎么不劝劝我保护百姓切莫多造杀孽什么的?”
雪怀莞尔“劝你,听吗?”
岳棠“呵”了一声,说道“看你能否舌灿莲花吧。”
雪怀微微一笑“军旅之人,杀孽不可避免,劝也无用,可能还会误你的事。”
岳棠也笑“你跟我见过的和尚不太一样。”
雪怀“你在何处见的?”
岳棠“岳家宅中,来给我母亲做法事的和尚。”她的目光飘远,“法事结束后他们留在府中与父亲讲经说法,我听到了不少。”
雪怀一时无言,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仿佛也看到了很远的地方,轻声说道“善恶好坏本就难断,将军戎马多年——我相信将军救下的性命比将军所造的杀孽,要多得多。”
岳棠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雪怀。他的侧脸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莹润柔和,泰然镇定。
“不是只信自己么,”她笑道,“又信我了?”
雪怀的唇角含着笑“将军信我,我自然也信将军。”
“谁信你——”岳棠一句顶撞立时出口,却被雪怀一个回眸生生推了回去。
了然,平和。
包容,安宁。
是她从未见过的悯度世人的目光,仿佛真是法座上的佛陀,容她忍她,知她明她。
她轻轻叹一口气,将那未说完的话尽数叹去,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轻轻阖上眼睛。他似有所感,低声“休息一会吧,见到信号了我叫你。”
她无声点头。
夜世廷蓝走过来,看了看雪怀,又看了看他背上闭着眼睛的岳棠,凑近低声说道“雪,你手臂不酸吗?”
雪怀“挑水惯了。”
夜世廷蓝“挑水挑这么久吗?”
雪怀“练武的时候比这还久。”
夜世廷蓝理解地“啊”了一声,又问道“你背着一个女子的事情要是被你师父和寺里其他和尚知道了……”
雪怀“助岳将军,便是助兰溪助惠王殿下,师父他们明白的。”
夜世廷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