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意的眸子里泛着雾气般的阴戾,莫名有些浑身不舒爽,便略略退后了些,想问她是不是不信自己说的话,却没想到她收回了那令他难忍的目光,随意说道“晚了,人已经宰了。”
“什……什么?!”尉迟执明又惊又怒,“你怎能随意……怎么如此随意!”
岳棠凉笑“一个邻国细作,我还要跟你商量?”
官大一级压死人。
尉迟执明自知无法对岳棠的所作所为置喙什么,转而道“他为何漏夜冒险而来都没搞清楚就被你杀了,你分明是杀人灭口,企图掩盖你那不可告人之秘!我要上奏弹劾你!”
“请便。”岳棠斜斜地看着他,“不过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审问清楚之后再杀的呢?我这家养的兵士里也有你的人?还是说——”她逼视他的双眼,刚才隐下的阴戾之气再度泛滥,“这北庭人本就是你派来搅乱本将军的视听的?”
尉迟执明一惊,岳棠已吩咐左右“来人,给我绑了!”
“是!”左右将士立即上前压制住尉迟执明直接将双手绑缚在他身后。尉迟执明本是武将出身也有些功夫底子,但自从当了总领之后便疏于练武,哪抵得过日夜操练跟随岳棠出生入死的兵士?当下被兵士一脚踹在膝窝就跪了下去,哼都哼不出来。
岳棠居高临下地笑道“若想问我‘擅自绑缚朝廷命官’之罪,还是等你有命再说吧。你可能也不拿皇上许我的‘先斩后奏’之权当回事儿,没关系,我会让你见识见识皇权威仪。”
尉迟执明顾不上体面,一叠声地嚷嚷“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小人不知哪里开罪了将军!若说在将军身边安插奸细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也没有时间啊!至于那个北庭人的消息我确实是听可靠的百姓说的,并不是我派来的啊!将军明察!明察啊!”
“有时候吧,我一点都不想明察。”岳棠阴恻恻地笑着,“我觉着是怎么回事就怎么回事,有时候呢,我就是这样一个不分青红皂白的一介女流呢。”她眼神示意左右,“拖远点儿宰了,别污我的眼。”
“是!”左右兵士立即拖行尉迟执明而去,半刻耽误都没有。
尉迟执明一嗓子嚎叫出来“将军饶命!那北庭人——那北庭人我确实认识!是想让他假装被俘再在您的严刑拷打之下说些搅扰视听的话,让您不至于再怀疑雷城主,都是雷城主指使我的!求您明鉴啊将军!”
“啧。”岳棠轻轻一声,那俩兵士立即停下脚步,尉迟执明大口喘息,已是满头大汗。
岳棠抱臂看着他,眉目间有着明显的不耐和嘲讽。即使知道她是故意如此,尉迟执明也顾不得了,大喊道“我说的都是实话!我愿与雷行对峙!求岳将军留我一命!”
岳棠只是勾着唇,说不上是在笑还是在嘲。尉迟执明仍以拖行的姿势爬伏在地,灰头土脸地仰着脖子扭头向后看,继续叫嚷“岳将军饶命!我就只是个小小总领,实在不值得您脏了手!”
岳棠轻声嗤笑,吩咐那两个兵士“陪尉迟总领在这里好好吃吃雪喝喝风,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停。”
“是!”两个兵士得令,立即将尉迟执明的头按进了雪地里。
岳棠在营地里的看押军帐中找到了洪定,以及那个昨夜被俘的“北庭人”。那北庭人坐在一根木柱前被绑得结结实实,看起来受了些拷打而闭着眼睛垂着头,不知是昏过去了还是睡着了。而洪定坐在他对面靠着帐壁,也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脸色惨白看着颇为虚弱。
岳棠掀帘而入就看到这幅情境,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洪定就想起身给她见礼,却牵动了什么伤处似的吃痛皱眉闷哼,看着很是痛苦。岳棠连忙扶他坐下,问道“伤着了?哪里?先让军医过来——”
“别忙……”洪定抓住岳棠手腕,有些用力,双眼急切地盯着她,“我这伤,军医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