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他虽然踌躇却还是直言“将军,不如用岳家令符吧,救人要紧,您说呢?”
岳棠微微仰头看着城门上方“兰溪”二字,眉目之间尽是阴郁。
是她想得太过简单。
帼英令牌是经女帝允准新制的,又因岳棠是女帝亲派西北抗瘟的将军,相当于钦差,此令牌在兰溪六城的效力理应凌驾于一切命令之上,凡所见者必当立即听令行事,违者立斩不赦。
但这一切都只是“理应”。
帼英令牌在岳家声威面前,竟不堪一提。
没有人在意这位刚刚加封的“威勇帼英将军”,那些敢给她假药材的官员,只在意岳家令符,只在意岳荣的心思。
而岳荣的意思太过明显——他在等她求他。
他在等她低下她那一直努力高昂的头。
“四丫头,你若不是姓岳,在外可不知要吃多少苦头。”父亲在府中一句仿似玩笑的话语,今时今日想来,令岳棠心惊肉跳又忿忿不平。
只要动用岳家令符,在此地的很多困难便可迎刃而解,但却再次中了父亲的计——她在兰溪的一切功劳,都将与岳家息息相关。
一如她出发前柯兆意图相赠令牌。
所有人都在伺机分一杯这抗瘟大功的羹,没有人在意这里到底死了多少人,瘟疫到底是否能根治。
洪定眼见着自家将军的脸色越来越沉,想起上次见她脸色沉郁之后不久就深入北庭险境刺探军情,一时有些心里发慌,正想劝说几句,就听岳棠命令道“给我抓几个人回来。”
洪定一愣“抓谁?”
“你亲自带人去,挑夜行好手,”岳棠直盯着他,“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是!”
“另外,把‘影子’们都派出去,务必给我搞清楚雷行在干什么,”岳棠眼神阴沉,“不论牺牲几人,都在所不惜!”
“是!”
常愈咳得越发厉害,手臂上也开始泛起破溃,用药汁浸泡了几次均没有什么好转。他把自己包裹得越发严实,除却给人诊治时靠得稍近,其余时间都一个人待在医馆深处的条案边研究药方改善。所以等他发现岳棠混在医官之中帮忙时,已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他有些奇怪地看着把自己包裹得只剩一双眼睛的岳棠,看她忙着帮医官为病患清洗溃口,问道“岳将军闲的没事儿干吗?我这里再如何缺人,也不缺你。”
“多我一个也不多。”岳棠答道,手里的活儿一点也没停,已经能很利索地清洗、刮脓、包扎。
常愈轻哼了一声,问道“药材呢?”
岳棠仔细着手里的活儿,答道“路上。”
“呵。”常愈简直想掐她,又想着现在还指望着她搞来药材,烦躁地转头又回自己的案边去了。
深夜,医馆内外都安静下来,只有巡夜的人在缓缓走动,查看病患是否有危急。岳棠累得也睡着了,随意躺在一处石阶上,就这么侧身卧着陷入了梦乡。
这里没有为她置办的安枕之处,她也无意打扰他人,想着睡一阵再起来帮忙,就这么睡下了。她虽贵为皇族郡主,娇为岳家千金,却也在军中摸爬滚打好几年,早已习惯风餐露宿,也不是没有在深冬夜宿雪地的经验,何况很多病患因为病情危急只能在住在医馆附近的简易棚屋内,那用草席搭建的棚屋也是四处漏风,并没有什么遮寒效力。
周遭静谧。
白日里的疼痛呻吟和凄惨哭嚎似乎只是一场噩梦。
若只是噩梦,该有多好。
常愈披着绒衣从医馆内走出,忍耐地憋着咳嗽,看向通往医馆的唯一一条小路。
目之所及的尽头没有他期盼的人影。
他轻叹转身,却听到身后响起轻微而迅捷的脚步声。他立即回头,只见一个白色衣袍的颀长人影迅速在石阶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