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咯咯地笑“还用数?我们才进来多久,你就一直叹个没完。”
岳棠倒没觉得自己一直在叹,此刻又叹了一气“我好像,不太想动。”
白促狭地笑道“哎呦,富贵人家的毛病犯了,是不是要奴婢伺候您更衣?”
“不是那个意思。”岳棠缓缓舒气,语调也很缓慢,“从前入宫,一刻都不敢懈怠,整个人如拉弓绷弦,但眼下……再泡下去好像就要睡着了。”
白嘻嘻笑道“你呀,是没有精气神儿跟他们斗了呀。怎么跟我想的不一样?本来我看那信里的描述,觉得你宛如斗鸡。”罢她就大笑起来,惹得岳棠也哈哈大笑。
笑完岳棠又笑骂道“他把我描述成斗鸡了?这笔账我记下了。”
白连忙解释“是我自己理解的啦,不怪旁人。”
自进宫后,白就不再提雪怀的名字,显得十分伶俐。
岳棠又是轻叹“许是近佛太久,令我失了杀性。”
阴谋算计,诡谲争斗,她已经累了。
她曾设想过自己有疲累的一,却不知道那一会在此刻到来。
她无比怀念兰溪的风雪,冷润之中透着凉爽之气,浸润肺腑。
啧。
她又自嘲地甩了甩头——承认吧,你就是想念那个人而已。
她看向白“时间差不多了,出去吧。”
白立即点头。
二人披着丝袍离开浴池,立即有宫女上前为她二人梳发更衣。岳棠走到里间且不允宫女跟随,白在外间体会了一把被人妥帖侍奉的感觉。待岳棠穿戴齐整走出,白见她英姿飒飒,俊美非凡,不由凑过去赞了一句“哎呀,这看一眼,我也很心动呀。”
两人由宫人引着向外走,岳棠嗤她一声“圣上比我美多了,你等会把持住。”
白笑道“我有分寸,你放心。”然后又声道,“圣上都三十多了吧,我只爱年轻的美人儿。”
三十多了吗?
岳棠犹记得初次与段舒清相见时,她那动饶成熟风致和妥帖又有分寸的温柔令人沉醉,当时岳棠还傻傻地想怎样的儿郎才能配得上这般女子,却没想到这女子一直没有嫁人,如今还成为了一国之君。
她想要的,并非一般女儿家的心胸所能容纳。
那岳柏呢,能给她想要的吗?
稳固的江山,安定的政权?
这就是岳柏想给她的吗?
岳棠心里忽然有些明了为什么岳柏如此执着于圣旨,拼命为江山社稷奋力而搏。
除却家国大义,他的那点私心,忽然令岳棠感到心疼。
她们走出容华殿来到通往御书房的甬道上,不多时,便见岳柏由宫人引路而来与她汇合。岳柏亦是焕然一新,显得英武沉稳,引得白在岳棠身侧低声“哎呦”了几句。
岳棠与岳柏并肩而行,注意到他的随扈手中捧着两个华贵的礼盒,随口问道“送给圣上的?”
岳柏“嗯。”
只嗯了一声便再无多的话,对岳棠身边一直带着的却非常脸生的侍女也没有多问一句。
御书房,近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