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黑。
慕晨馆摇曳的灯光点衬大雪,更显微弱,似乎要被寒彻入骨的寒气逼得熄灭。
而中堂之内的众人听到柳依依话锋急转直下,下意识的裹紧衣衫,仿佛她的一番话比隆冬十月还要冷。
林伟怔了怔,旋即闷哼:“如今事已至此,看来柳宗主还拎不清缘由,你仔细想想,孤织当真不缺百余亩地皮?”
孤织被破,柳依依也是才收到消息。
痛心震惊之余,她也深知其中的深沉意味。
无非是以姑苏林氏为代表的世家望族,不满于孤织暗中操纵姑苏城,趁着现在与永泰军对峙之下,准备摆脱控制。
同时把万年传承的孤织分而食之,借机苟延残喘,从容拖到沧汐殷氏调派灵器大船。
由此而来,孤织必将陷入姑苏城全面围剿的危险局面,只不过林伟有意贪得大头,所以亲自前面谈判。
那他提出挪让林家行馆,不过是想先稳住孤织,免得其余世家望族捷足先登。
思绪闪过。
柳依依心里很不好受。
孤织先前被叛徒黄大仙岳生带走大量家底,特别是风水泉眼失去控制,孤织门下三千余名草木精灵险些褪回原形,已然伤用根本。
现在又被姑苏林氏攻破总部,显然雪上加霜,更是走到生死存亡的尽头了。
如果眼下不接受林伟的百般拉拢,估计姑苏城其余世家望族必定张开血盆大口,一拥而上,直接将孤织吃干抹净。
但若真的答应,那这与饮鸩止渴又何差别?
林伟翘脚坐在副座看着柳依依的脸色瞬息万变,叩手轻敲茶案,倒也不急于催促柳依依表态,自顾自的环视四周。
他见侍立在侧的沈雷义满脸阴晦,不禁有些玩味,黑虎帮的名头一直很响亮,豢养不下十万贩夫走卒,借此垄断姑苏城大小栈桥码头。
凡是水路贸易,均有黑虎帮活动的身影,近些年也借此刮敛不少钱财。
但这又如何?
黑虎帮赖以生存的装卸行当,不过是流沙商会从手指缝漏出来的丁点碎屑,林伟对此根本看不上。
不过他刚才见沈雷义胆敢摆脸色,也不介意收回各大栈桥码头,径直掐断黑虎帮的财路。
猛虎化形?
病猫逞威风罢了!
沈雷义当然感受到来自林伟轻蔑的目光,当即挺身而出,低沉道:“我家仙尊有意斟酌地皮之事,还请林家主稍等。”
话音落地,他上前为林伟的茶杯斟得满满当当,摆明是要送客。
结果林伟看也不看他,全当他是空气,丝毫不作理会。
“你!你——”沈雷义怒火中烧,一腔怨气憋在心头几近爆发,瞪圆双眼恨不得拧下林伟的头颅。
“小虎,你先退下。”柳依依很是疲惫,摆手之余,又看向安坐如山的林伟,“我听说横行在孤织总部的流寇,已然伏诛,尸首吊在东门栈桥之外很是大快人心。”
“同时。”
“本部荡尽芜湾瘴气山魈之后,一举夺回戴桂山风水泉眼,战绩颇为不俗。”
爆发在芜湾的战斗,先不谈厮杀之声响彻云宵,仅是覆压百里的浓郁妖气,已经足够令人浮想联翩了。
特别是紧随其后,又在孤织总部突然绽放的精纯灵气,更是直接引发天地异象。
这很难不让外人猜度,传承万年的孤织,究竟还藏有多少底牌?
林伟当然知道柳依依是在暗示自己,林家已然没有像样的战力了,但孤织还有一支刚刚大胜的威武之师,如果逼急了,必然刀剑相向。
但林伟思来想去,觉得以柳依依多年的行事风格,断然做不出破而后立的冒失选择。
难道她在讨价还价?
不过林伟也不愿深思,因为他早早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