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虽然对方的这番行为蠢钝了些，可他还是要感谢他，要不是他蠢到被对方踹了一脚，他又怎么有机会暗地里出手，让他把握不住平衡，直接摔进水里呢？

现在周围警卫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他那儿，虽然门口和院子里站的那几个还是俨然不动，好像完全没有把发生的事情看在眼里一样，可现在这样已经足够了。

苏澈又最后看了落水的人一眼，几个闪身便从花丛后头看到了小院子后院，那儿立着几座假山，还记得自个小时候最喜欢在这块儿玩。

小小的他躲在假山里，外头根本看不到，那有婢女们如何喊他，他都不出声，可以一个人在这里头躲上一个下午，等到傍晚出来的时候就会看到自家母亲泫然欲泣的脸，和父亲焦急又带有怒气的面庞，在看到自己的一瞬间全部崩塌，变成无奈又庆幸的表情，在小小的他看来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

直到后来母亲离去，他才意识到自己从前的做法会给她带来多大的伤害，只是那个时候再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他只得将全部的恨意都转移给害死母亲的那个女人，以及明明知道真相，却为了苏家的利益而选择包庇，不作为的那个男人。

当时还年幼的他和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少的苏心悦两人，沉默又执着的跪在苏震东门口两个时辰，也是一个像今天这般的冬夜，对方却丝毫没有心软，最后还是苏心悦的身子撑不住倒了下去，他的房门却依然没有打开。

最后还是心疼两人的乳母，将他们二人劝了回去，苏心悦发着高烧，嘴里却喃喃的喊着母亲的样子他这一辈子都忘不了，从那一刻起他便下定决心，不论自己变成什么样子，都一定要让充斥着伪善和冷漠的苏家付出代价。

凌盛曾经问过他为何对苏家如此执着，明明他身上也流着苏家的血脉，血浓于水，养育之恩又如何是只字片语就盖过去的呢。

苏澈知道自己若不说实话，眼前年轻又多疑的帝王，想必是不会相信自己。若是他不相信自己，那么他的计划就无法实行，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了。

他最终还是将自己年幼时所看到的场景，全部告诉了凌盛，包括他将这件事情告诉苏震东之后对方的反应，将自己这么多年来只放在心里的心事全数吐露出来，只为了求凌盛相信自己，助他一臂之力。

凌盛当时的表情他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对方幽暗的双眸里迸发出他不懂的情绪，沉着声音问了他一句“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微臣确定。”他回答的毫不犹豫，这就是他一生的夙愿，也是他活下去的理由。

“你不后悔？”他又问道，像是在给他一个机会，也是在给自己一个机会。

“绝不后悔。”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让凌盛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坚决，对方并没有再多问什么，反正在这件事上两人的态度是相同的，苏家已经昌盛了这么多年，盛极必衰的道理没有人可以违背。

在这之后凌盛也算是履行了诺言，对他提出的要求多半都是答应满足的，也从来不多问些什么，不过是因为他做什么事都逃不出他的眼睛罢了。

自从安碧云惨死，借苏心悦的身体得以重生，他与凌盛之间的氛围好像又发生了改变，对方总是一副红着眼睛的样子，对他的猜忌也越来越深，彼此之间互相隐瞒的事情也越来越多。

双方好像都在下一盘棋，先松懈的那个人一定是输家，这件事是毋庸置疑的。

苏澈这么想着，猫着腰便钻进了假山里，凭借着记忆轻轻推动了里头一块形状规则的石板，只听假山发出一声轻响，一扇大门便无声的开启了。

苏澈并没有立刻进去，这个密道他也许就没有走过了，里头散发着一股非常不好的气味，他从身上摸出个火折子点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