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世忠大胜于战场最东端,最西端的赵玖隔得太远,自然宛如雾里看花,除夕听雷一般含糊。
然而当此之时,身为金军主帅,完颜兀术居于战场正中,却是很自然的便得到了消息……这个‘很自然’是必须的,因为韩世忠的动静根本就是在进军金营的途中闹出来的。
对此,金兀术骤喜骤惊之下,他始终没想明白——自己两个最核心猛安凑出来的反击部队,一千五百骑,好大好强的一堆精锐骑兵,刚刚还明明白白在那里的,而且之前一出场就击溃了东面的围攻之敌,仅仅是追出去这一会功夫,怎么就忽然消失不见了呢?
他的两个猛安呢?!
但不管自己的骑兵是怎么消失在东面旷野上的,完颜兀术毕竟算是久经战阵之人,却是即刻认清了一个基本现实——自己的大营此时全然空虚,东侧更是一马平川,而韩世忠偏偏已经来了!
“蒲卢浑误了俺!”
金兀术从望台上跳下来,回到座中,呆滞了两息,却居然说出了一句埋怨的话来。
“请四太子不要耽搁,无论如何,速速着甲为上!”
旁边时文彬微微一怔,却又赶紧咬牙相劝。
此言既毕,旁边立即有早捧着甲胄的亲卫围上来,准备替还是一身绸缎中衣的完颜兀术着甲。
然而,这位金国四太子并未直接起身配合,反而是本能去抓身前酒杯,似乎是准备饮下最后一口再起身。但一抓之下,不知道是喝了酒的缘故,还是因为刚刚在望台上看见韩字大旗往此处而来的缘故,反正是重心不稳,一个趔趄,以至于这位沙场宿将差点从马扎上栽倒。
不过好在几名亲卫都已经围上,却是顺势架住自家主帅,然后立即便开始扶着对方着甲。
另一边,时文彬稍显犹豫,却还是趁机进言“四太子,此时可需调度南北两面两个猛安分兵向东,稍作抵抗?再把正面(西面)两个猛安唤回来?”
“说甚胡话?!”金兀术立在那里不动,耳听着东面动静越来越大,却是稍微反应过来,然后冷笑相对。“你听听这动静,南北两面分几百兵过来,顶得住吗?正面两个猛安又来的及吗?”
时文彬畏缩一时,面色惨白,却居然还是有些不甘之意,稍顿之后,居然复又俯首恳切进言“四太子,学生的意思是,若四太子身侧无兵,岂不是更危险?所以依学生看,此时能召多少人便是多少!”
“老时!”
金兀术身上衣甲已经穿了一小半,却是对着身前之人愈发冷笑不及。“别以为俺不懂你的小心思……你家人都在沂水,怕的是俺今日一走,便要暂时全弃了京东西路的地盘,到时候你的家小便要跟你分离,说不得还会被宋人当做罪臣一般逮走,是也不是?而若不是如此,那俺只能怀疑你居心了!”
时文彬登时面上便有些慌乱,却又无法反驳,反而只能落泪。
“哭、哭、哭!有甚可哭?!”金兀术不由烦躁起来,却又因为着甲缘故,不得已转过身去,便双手撑开背对对方呵斥起来。“无外乎是几个女子几个少年,你既做了俺正式的参军,此番一起回去北面,随便送你十几个奴婢便是,就连帝姬也可许你一两个,到时候再生些孩子便是!”
时文彬听得此言,情知金兀术不能给半分承诺,心下自然更加凄然,偏偏又身在局中,完全无奈,只能含泪欲言不言,欲说还休。
但就在时文彬扭捏之际,此时东面动静早已经逼近,耳听着宋军阵阵欢呼如雷之声越来越大不提,金兀术和时文彬在将台上多少还是居高临下,且正对东面,却是亲眼见着烟尘滚滚逼近营寨跟前,俨然是宋军反攻到根本没有半点防守之力的东寨跟前了。
于是乎,二人齐齐慌乱。
且说,时文彬书生打扮,本无力在马上着甲倒也罢了,而金兀术此时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