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先是宰执以下诸位重臣们自己捧着稿子,在官家眼皮底下,对‘太学生们’讲述自家部门在赵官家领导下于本年做出了何等功绩,很有叙职汇报的感觉。然后中午会有小憩片刻,方便很多人私下交流。下午则是重臣们被提问的环节,虽然依然持开放式的问答,但一般之前半月内,邸报上就会对相关核心问题进行预热,做个大略引导,而赵官家本人也会在此时起一个穿针引线的作用,让相关部门出来回答相关问题。
回到眼前,这一次,可能是所有人都知道赵官家旅途劳累,也可能是之前这位官家负气而走近两月的事实使得京城内的政治气氛有些不好,更有可能是这位官家端坐于上却一直蹙眉思索,状若心情不佳……所以这次问政,并没有多少人肆意扯淡,招惹赵官家。
但殊不知,没有人当面拷问赵官家,赵官家却一直在拷问自己……或者说,从那日马扩转身离开后,这些天他就一直在问自己一个严肃的问题——怎么才能养精蓄锐以达到北伐的需求?
理论上,国家财政是渐渐好转的,说不得,等个七年八年,国家就会恢复往日全盛时期的八成水平,到时候足可在养三十万精锐的同时,满足其他日常开销,然后进行大量的贵金属、粮草积蓄,以备北伐。
而这也正是很多保守派大臣期待的那般,也正是赵玖老早否定的方案……选这个,还不如一开始选择去扬州呢,那个更稳妥!
当日为什么要留在淮上?还不是不忍弃中原!
今日为什么要这么焦急?还不是不忍弃两河!
有些东西,不是拿出算盘,噼里啪啦一顿算,哪个哪个最合理就要如何做的……国家心气、民族整合动力,都是要考虑的。
但如果不等这么久,又如何能在养兵之余积蓄出足够三十万人北伐的粮食、马料、布帛、贵金属?仅靠他缩减后宫支出?
须知道,到了眼下,是不能再在文官俸禄与其他各项开支上省钱的,那样反而会让国家恢复的速度受限,到时候反而不利于远期计划,相当于饮鸩止渴。
而这又是一个死结。
恐怕也正是因为如此,赵玖才会在知晓张俊的生意后,不顾风险与舆论,选择了尝试掺和一腿。
这位官家,已经有些饥不择食了。
且不提赵官家如何为北伐大计思虑重重,以至于大半个冬日都不归京,归京后也在太学问政中将忧虑展露在外,只说官家终于回京,到底是让整个京城的政治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
而第二日,腊月廿七,匆匆对付过去的太学问政之后,太学内却反而热闹起来……因为这一日是年假开端,按照几年来的惯例,太学中离家近的学生一般要等到今日才各自归家,而离家远的学生却一般也要准备留在京城过年的诸项事宜了。
当然了,在如今三舍法加殿试,每年一举的特殊制度下,太学生的贵重不言自明。故此,这几日内,不仅宫中会召见一些优秀太学生,很多达官贵人,比如吴氏、吕氏以及包括当今宰执在内的重臣家中也会专门让自家子弟邀请一些要好的太学生去他们府中过年,便是最次一等的,留在太学内,也有富商、勋贵、寺观赶趟子来资助肉菜米面。
倒是不用学范仲淹刻粥读书的。
“那似乎是赵相公家的公子?”
蔡河北岸的一处临窗酒楼包厢上,刚刚用了一碗姜汤驱寒的直舍人晁公武来不及放下碗,便盯着窗外河对岸脱口而出。
“应该是。”
同座的好友,也是此番宴席表面名目所在——接风宴的对象虞允文,透过窗户遥望片刻,立即点头称是,他的目力、体格一直是公认的出色,也正是因为如此,此番才能随官家一起提早归来。
年老的仁保忠,文弱的范宗尹、吕本中都还在骑马赶回东京过年的路上呢。
“堂堂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