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十,天气依然晴朗,而且有持续转热的趋势,唯独顺着黄河吹来的熏风阵阵,多少压抑住了那股燥热。
尚未脱离早晨的范畴,宋军大军便兵不血刃抵达了兴庆府城东的西夏皇宫。
随即,主帅岳飞公开下令,全军整肃,不许私自脱队掳掠,此战后,着民夫统一收拢战利品,统制官以上不取分毫,全军统一分配,军官取倍,民夫取半,绝不偏私。
到此战为止,岳飞已经成名五六年,做了三四年帅臣,本人的名声在御营体系毋庸多言,故此,此令一出,军士与民夫皆欢呼振奋。
而随即,就在欢呼声中,这位帅臣又再度下令,乃是以曲端率两千甲骑为督战,总揽军纪,兼领总预备队;又以李世辅率本部蕃骑,绕城侦查;再以张景率部都督民夫,自东向西拆毁西夏皇宫,选取建材,打造云梯、撞木等粗浅攻城器械;然后还以刘錡都督各部向前,先扑灭尚在燃烧的皇宫火焰,再去城前各处堆砌杂物,甚至攻城阵地。
最后,岳飞又唤来张宪,将此次携带的火药包交给自己这个最信任的部属,以作必要时预备。
这里多说一句,对于火药这件事情,身为帅臣,岳飞当然知根知底,他不止一次在前往东京时亲自查看并参与了火药包的实验,然后早早知道,眼下朝廷已经有了两大类比较成熟的火药武器
一种是偏向助燃的,多用于水军,张荣与李宝部获取的最多,而这一类火药,其实女真人也有,而且普遍符合大部分人对火药的认识。
相对而言,另一种,也就是岳飞此次带来的这种火药,则是偏向爆燃的……这一类火药的威力在赵官家眼里其实并不大,不然当日公祭时他也不用提前在地里埋了那么多以装模作样了。不过,在陈规、岳飞这些人眼里,这种火药的一种成熟使用用途已经足够有用了——挖个坑道到城下,然后塞入足够多的火药,或者直接在鹅车下面囤积火药,然后塞入城门洞内,便足以瞬间在城防上打破一个缺口。
与赵官家的各种不满意不同,这种使用方式,看似简单,但其实却是革命性的,因为它将摧毁现在最流行的破城方式。有了这种武器后,花费以旬计量的时间才能成规模的砲车阵便陷入到了一种尴尬境地,而以往那种单层高墙也将加速转化为典型的多层城防体系。
实际上,这些从东京一路带来的火药,正是岳飞这次愿意冒险发动对兴庆府进军的另一个重要倚仗,也是他今日这般笃定的根本……这座城从昨天白牛纛倒下那一刻起,在岳飞眼里就已经是御营大军的囊中之物了。
但是坦诚说,经历了昨日一战,意识到西夏人确系是门户大开,确实根本来不及组建有效防御后,岳飞并不想将火药用在这个场合……如果可以的话,他更希望能把这玩意用到大名府、河中府、太原,又或者是女真西京,以作为日后渡河北伐迅速抢占战略要害的秘密武器。
当然了,身为职业军人,岳飞需要为自己部属的伤亡负责,所以,他也早已经下定决心,如果太阳抵达西面贺兰山顶方位的时候,还不能击破当面防御,便即刻炸开城门,了结此战。
宋军布置妥当,堪称有条不紊,但对面也没闲着,战场上该有的戏码一样不少。
当宋军扑灭王宫火灾后,立即有熟人从城上悬下,过来‘慰师’,却正是之前出使长安面见赵宋天子,品尝了乌鸦炸酱面的西夏宰执薛元礼。
岳飞对此人也有印象,而且作为这年头难得对底层百姓有顾忌的帅臣,到底是存了一丝劝降城池、保全百姓的心思,再加上攻城器械还有时间,便干脆唤来当面一叙。
双方在皇宫议事大堂前的空地上见面,端坐在一把椅子上的岳飞纹丝不动,身侧因为头发缘故有些躲闪的胡闳休选择了转身背对,而一上来,薛元礼倒没做出什么诸如不卑不亢或者五步之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