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天下父母心,即便到了今日这步田地,周元庆仍然还在想着,要为自己精心培养多年的储君周长永、铺就一条金光大道。
从表面上看,北燕王朝的顽疾毒瘤,就是蔡王两党之间永无休止的党争。
蔡熹代表的门阀士绅,可称之为旧党。这些人历来尸位素餐、贪赃枉法,罄南山之竹、亦难书其罪!但旧党以及身后的整个梯队、却是历代朝廷的基础架构、以及约束民间的有利工具。利害本相生、所以对于这些人来说,只能约束限制其害;却不能因噎废食、全盘将其否定推翻。
因为这些人,乃是北燕王朝维持稳定运转的基础。
而王放身后的新党,则代表着劳苦大众、不得阶梯的寒门仕子,以及在外征战的行伍之人。这些人历来都是以“挑战者”的身份,站在旧党的对立面上。诚然,这些人大部分出身寒微、但品行高洁其中有两袖清风的正直文人;有杀身报国的百战将士;也有各行各业的隐士杂家,工匠商贾等等等等……ii
这些人,乃是推动北燕王朝向前迈进的巨大助力。
新党中人大部分都是头脑灵活,学富五车的能吏铮臣,却未必个个都是传统意义上的忠臣。所以这些人可以培养,也可以扶植,却绝不能让他们的势头,真正压过旧党。
其中最主要的原因,除了“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的老生常谈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一旦新党人得势,乃至将旧党赶尽杀绝的话;那些失去了动力与对手的新党,一定也会在很快的时间之内,变成另外一个“旧党”。
所以并非是天佑帝放任党争、将北燕王朝搞得民不聊生、兵祸四起;而是党争顽疾、乃是源于人性与利益本身,根本就不可能彻底根除。
太子身后的拥趸,大部分都是蔡党门生,是从旧党之中自我剥离开来的。这些人并不理解天佑帝的治国思路,也不可能站在全局的角度上考虑问题。他们只是本着趋炎附势、提前押注的小人之心,给自己选择一个未来的主子罢了。ii
所以这样的一批人,太子需要他们的势力与财力从旁辅助;但一旦周长永承继天子大位之后,也就不再需要他们了。
中兴之治,当用能臣为先;所以未来二十年之内,北燕王朝必定是新党人的天下!而这些无能庸碌的墙头草,可谓误君误国、有百害而无一利,必然要彻底将其根除。
如果太子继位之后,能想通这一点的话;那么他面临的状况,也会十分尴尬。因为这一批废物,到时已经身负拥立之功,该如何安置呢?若是大肆封赏、许以高官厚禄的话;没有利益在手的新党中人,又如何能有所作为呢?
所以周元庆此举、看似是在以祝云涛之死,向太子问责发难;实际则是一石二鸟之计。他要借祝云涛与周长风一案,使得太子在继位之前,合情合理的甩脱这些包袱,日后也不必背上“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恶名。ii
太子府的大总管忠伯,虽然未能完全理解陛下的一片苦心;但至少在解决方法上,算是号对了天家脉象!
太子听完他的一番话,也感到有所启发。于是,从当天下午开始,他便一直呆坐在寝房之中苦思冥想;到了傍晚黄昏时节,太子更是在府中连番召见京中大员、名门望族。
一整夜的时间,太子府后巷人头攒动;来往车马家丁络绎不绝,热闹非凡……
次日清晨朝会,周元庆仔细观察了一番太子周长永,竟意外的发现这个长子,神色已然比昨日沉稳了许多,似乎已经胸有成竹一般。眼见儿子已经恢复了理智,天佑帝也多少觉得安心了一些。
随着大太监唐福全的一声朝喝,今日的早朝,正式拉开序幕。ii
“启禀陛下,老臣有本启奏!”
天佑帝刚刚端起茶杯,文官队列之中,便闪出了一名身材略胖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