询问道
“大总管,那丫鬟的腑脏,应该被太子爷踢碎了……现在正躺在车厢里大口大口的吐血沫呢……”
“……哎,人还能活吗?”
“据卑职估计,二成不到。”
“查查奴籍,再去账房支份白包,给家里人送些体恤过去吧。”
“是!……总管,送一份……还是两份啊?”
忠伯挥了挥手,叹了口气没有回答,自顾自地迈步进了府门。坦白的说,太子自幼随蔡熹刻苦攻读、自少年时代便一身儒雅之气,绝非那种暴虐成性之人。直至今日,太子的右臂上还有一块铜钱大小的疤痕,就是一个小丫鬟不小心打翻烛台,烫出来的印记。而当时的太子周长永,不但厉声喝退了本欲棒杀此婢的忠伯、更轻声细语的哄了这个小丫鬟一个多时辰……
自己在太子府上当差几十载,这种殴打虐待下人的事,对于太子来说,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忠伯考虑了半天,吩咐下人去冰窖取冰,制办了一份消暑冰点,亲自端入太子的寝房。
此时太子周长永、正躺在一个大木桶中闭目养神;而两个通房大丫鬟、还不知马车上发生的事,情绪并没有任何异常之处,只是照例小心伺候而已。忠伯将冰品放在接手桌上,挽起两道袖口,对两个大丫鬟摆了摆手……
“是忠伯吗?有劳了……”
忠伯心知肚明,这“有劳”二字,乃是他处理“马车之事”的谢意。正所谓主忧臣劳、主辱臣死;这也本就是自己的份内之事,不值一个谢字。
“此事怪我,是老奴年纪大了,挑下人的时候没长着眼,气着主子了。夏天暑热之气甚重,主子先进一盅冰,压压热毒吧。”
说完之后,忠伯给太子端来了一道白瓷盅;掀开盖子一看,原来里面放的是绿豆莲子磨成的泥、并混合蜂蜜调味、与冰沙搅拌而成的消暑甜品。
太子身处于温水之中,脸上被甜盅散出的寒气一敷,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低头再看,这一盅碧绿色的冰沙,看起来就更是冰爽怡人、令人食指大动。太子任由忠伯替他小心擦洗着后背,三两下便吃光了冰品。
感受着夏日难得的凉爽畅快,自然也对忠伯的办事能力交口称赞道
“忠伯啊,我看咱们北燕王朝的奴才,除了跟随父皇的唐大伴之外,就属你最会办差了!”
“太子爷谬赞了。唐大伴乃是陛下近人,四品官身;而老朽却只是个奴才,怎配与其相提并论呢?再者说来,当年若不是殿下您、开口回绝了陛下赏赐来的宦官,只怕老奴早已经被遣散回乡、种田渡日了,焉能留在太子府颐养天年啊!”
“可惜啊……可惜你不是内监之身;否则他日我位居九五之时……”
“殿下还请慎言!”
眼下蔡熹称病在家、拒不见客;他的满腹心事,又无人可谈,实在是不吐不快,堵在心里难受极了。如今谈兴正浓、一听这话,太子本欲发作,却感到内心之中一片凉爽,也就泄去了那一份骄狂暴躁之气……
“哎……忠伯啊,你是不知道啊,这些日子我……难啊!太难了……”
其实,忠伯懂不懂朝中之事、能不能提出解决方法,太子根本就不在乎;他只是心中烦闷压抑、又倍感孤单,急需找个人倾诉罢了。
直到忠伯小心太子涂抹了伤药,又伺候他换上了一身干爽透气的夏服之后,周长永才总算说完了此事的前因后果。当然,他所谓的“实情”,顶多有四成是真罢了;其余的六成,除了无法说与旁人的“秘闻”之外、还有许多美化自己形象的“春秋笔法”……
忠伯则一直安静的听着,偶尔搭一句感叹词,作为“承上启下”的阶梯。直到太子喝了口茶,用期盼的目光等待着自己回应之时,他这才顿首含笑,颇为自谦的说道
“老奴只不过是个马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