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突围的血战,从子夜时分、一直持续到次日天明。直到济水城附近的战场、再不见一位生还的秦军之时,庞青山这才终于泄出了提在胸口的那一股气;随即他头晕目眩、双膝一软、直接瘫坐在了血水之中,疯狂地喘起了粗气……
那一双双凝固着杀意的血眼睛、那一副副被火焰炙烤的焦黑油亮的面孔;那一个个杀出重围、又扭头杀回重围、自寻死路的疯狗,给庞青山带来了极大的压迫感、令他感到真实的窒息!
虽然在庞青山的主动退让之下、仍有许多秦军突围而出;但好在敌将陈子陵的头颅、与军师汪宜,都被永远的留在了包围圈中。陈子陵的头颅,被身负十三枝羽箭、八处致命刀伤的汪宜、死死护在怀中;二人的死状十分凄惨、但面容却显得异常安详……
生逢乱世,人命贱如草芥浮萍;枪林箭雨,也从不避英雄豪杰。
至于那些突出重围的秦军将士,也并不代表就此逃出生天!他们有的因为伤势过重、必然会倒在逃亡的半路途中;有的因为火疮恶化,也会在几天之后命丧九泉;至于那些伤势不重的幸运儿,也会面临没有援军、没有粮草、没有将校率领的窘境。摆在这些人面前的道路,除了在荒郊野岭被活活饿死之外;便只有落草为寇、打家劫舍一途而已。
而解忧军的将士们,没从未经历过这等血战的锤炼。待庞青山放任秦军突围而出、战事也终于画下句点之后,战场上除了痛苦的呻吟、与粗重的喘息声外、那此起彼伏的嚎啕痛哭、便成了唯一的主旋律。仿佛在睡梦中吃了一场火烧、又被人关门打狗、四面合围的败军,不是三秦将士,而是南康的解忧军一般。
死者已矣,生者戚戚
不过,对于久疏战阵的解忧军而言,会有这种反应也实属正常。毕竟就连庞青山年轻之时、第一次握着钢刀、冒着箭雨抵死冲锋,也在不知不觉间拉了一裤子。对于那些彻底崩溃的新丁来说,只要再经历几次打磨、自然会杀冷了血、杀寒了心;而百战余生的老家伙们,也会成为解忧军产生质变的种子!
伤痛与恐惧、胆怯与牺牲,是每个行伍之人必经的蜕变过程。
自打昨夜双方开战之后,王放麾下的赤乌、便被南康的三千谍探营,大肆搜捕追杀;他们先后折损了二十七名好手,才终于将济水城的军情、传回了燕京紫金宫。而陈子陵与汪宜的死,赤乌的人急于奔命、并没有亲眼目睹,自然也就不得而知了。
就在王放将这个消息、私下禀报给周元庆的同时;华禹正中的三秦大地,一场可以决定天下归属的决战,也悄然落下了帷幕。
天佑军与巴蜀军,在禹河的黄龙古渡西岸、意外撞了一个满怀。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两军在短暂的愣神之后,立刻挥刀相向、彼此间绞杀在了一起……
今日清晨,秦王周长风,便一直觉得头脑有些混沌。只不过,随着年纪的日益增长、身体也经常冒出这种无伤大雅的小问题。在周长风看来,这必然是诸如“眼花耳背、关节酸软”之类的老人病,不值得大惊小怪。。
一刻钟后,秦王周长风在大太监梁宝的伺候下洗漱完毕,缓缓走出了御书房外,享受着盛夏时节的花香鸟鸣,一板一眼的打起了一套老人拳。待拳路过半、由打御书房院外的月亮门处,露出了半个人影……
梁宝一见这道人影浮现,立刻扭头看了看面带嗔意、收回拳势的周长风。秦王无奈地摆了摆手,任他自去;片刻之后,老梁宝满面春风的走了回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启禀万岁,巴蜀王朱云涛,昨日与北燕军在黄龙古渡西岸遭遇,并迅速展开厮杀;两军战至今日凌晨,胜负已分、进入了战后收尾阶段。”
“哦?战果如何?快快讲予朕听!”
“难道陛下就不想猜猜吗?”
“嗯,看你这老狗高兴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