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走一个黑骑军,明朝北燕至少要阵亡数十名歩卒;如果用手无寸铁的百姓来换算的话,损失则更是无以估量!贾老六是个老江湖了,绝不会因为本性之中的小仁与伪善、弃天下百姓于不顾。
两军对垒、生死本就各安天命!
于是乎,失魂落魄的王征灵,最终被蒙着眼睛、扛出了土沟村。贾老六倒是也没令自己出尔反尔的行为、落下食言而肥的话柄。他只是对王征灵说,自己要知道伍乘风的具体下落之后,才会放他们安然离开;如今凭王征灵说出线索,并不足以得出正确答案;所以两者取其一,放了王征灵、留下黑骑军的八千颗脑袋,也算公道。
品性高洁的王征灵,当然试图与他讨价还价;只不过自己根本没有任何筹码,选择权利,也一直都不曾握在他的手中……
最终,王征灵被遗弃在黎山脚下的官道旁边。待他扯下了眼前的黑布、望着地上那一堆堆臭气熏天的马粪,竟疯狂的大笑了起来……
半刻钟之后,性子刚烈的王征灵,将自己吊死在了一颗老歪脖子树上;他的遗体面朝东北、背向西南,以示自己无颜面对三秦父老……
鲁东响马张殿臣,为了给自己四十一名阵亡的老弟兄泄愤、做了一天一夜刽子手。按理来说,他是个响马出身、在老家鲁东路啸聚山林、带着手下的弟兄们打家劫舍,三天不杀人,浑身上下的关节都是酸的;再加上他还亲自踏上过血肉横飞的两军疆场,所以血腥与杀戮之类的事,理应是司空见惯了。
然而,也不知是用力过猛、消耗甚重的缘故;还是一次性杀人太多,心神受创;这位早已血债累累的老响马,封刀之后,竟然足足缓了三日,才勉强回过了神来!
那如同山一般积累的尸首,早已在封刀之日尽数火化;可黎山山脉原本清新自然的空气,却仍然附着一股令人作呕的焦糊味,三日挥之不去。而且,焚尸的山谷附近,就连树叶上都覆盖了一层薄薄的油脂,满地的血污与焦黑,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沉淀消化……
看来,黎山南脉的这四个村子,短时间内,是肯定没法住人了。
第四日清早,贾老六起床之后、出门洗脸漱口;刚推开房门,便意外的看到了闭门整整三日的张殿臣,已经打点好了一切行装、正坐在土沟村的村口发呆……
“哟?缓过来了?怎么着?这是要走啊?”
“嗯……要回老家了……”
“嗯……那就回吧,这档子事也不用放在心里。毕竟这场仗又不是咱们挑起来的、杀人也是为了救人;既然问心无愧,那就没什么看不开的。”
“嗯……我明白。对了,大家伙也都散的差不多了,接下来你打算去哪啊?”
贾老六咕噜咕噜的漱了半天的口、随后张嘴啐了出去,略带犹豫的说道
“我嘛……暂时还没想好,不过长安城肯定是要走一趟的。别的都不提,我四哥还欠着他们楚墨一份人情呢!我琢磨着,要是能让伍乘风落叶归根的话,也算是把这笔债还清了……!”
张殿臣知道,贾老六口中的“四哥”贾老四,是南康的一名乞丐头;早年之时,伍乘风曾偶然出手、救过他的一条性命。按说大家都是花子行里的人,而伍乘风既然是花子头,就理当出手相救;可他们贾家爷们,却把那一次的救命之恩、放在了心里几十年……
于是乎,二人就此分别;贾老六收拾好了行囊,直奔西南长安城;而张殿臣则收好了四十一枚发髻,回转鲁东老家。
而贾老六来到长安城之后,也没有轻举妄动。尽管那时关北斗与黑狗二人,已经离开了长安城;但谛听探子那无孔不入的本事,早已深入人心,江湖经验丰富的贾老六,也自然不敢小觑。
小心为上的行事准则,速度上自然就会有所拖延;直到祝云涛应邀离开巴蜀、携大军抵达长安城之时,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