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了!这样的狗贼本就死有余辜,杀也就……”
从这话的语气当中不难听出;黑狗虽然跟随关北斗多年,但他骨子里仍然还是一个“老派人”。他跟随关北斗,为的是知恩图报;他越过律法的审判,自私入府杀人,却觉得天经地义;这样的想法,也是最典型的豪侠作风;与关北斗理想当中的“新世界”,根本就是格格不入的两条路。ii
而关北斗听完之后,也无奈地叹了口气
“即便你说的都对,可你有证据吗?”
原本还怒气冲冲的黑狗,瞬间就被问愣了。的确,他们那些狗屁倒灶的事,虽然都是铁一般的事实;但黑狗手中既没有物证,也没有人证;就连他探听此事的手法,也根本就见不得光!在南康的律法体系之下,红口白牙是咬不死人的,就更别提去三法司打官司了!
“……哎,要不是因为手中无有实证,你以为他们能逍遥法外吗?黑狗啊,既然这是咱们定下的规矩,咱们就得第一个去遵守它。假如做不到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话,那么咱们建立的南康王朝、与北燕、幽北之流,又有什么区别呢?”
经关北斗这么一说,黑狗也低头表示受教、又小声嘟囔了一句ii
“那您还让我暗杀黄靖……”
“那能一样吗!陈庆泰那条老狗再不是个东西,那也是人家闽江人的家事!而黄靖虽然只是贪恋钱财,但他也做出了勾结敌国……”
“行了三哥,我也就是那么一说。一会到了陈府,我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这总行了吧?”
谛听做事,向来雷厉风行。一刻钟之后,光着膀子、做市井脚夫模样的黑狗,赶着一架毫不起眼的骡子车,停到了陈府后门。
陈府的管家陈福,今年还不到三十岁。他是陈府的家生子,如此年轻便可以担任总管之职,也是接了他亡父陈大年的班;虽然他还有些年轻人的毛躁未去,但胜在对陈家极其忠心,性格也甚得陈庆泰的喜爱,简直可以说是他的半个儿子。ii
如今黄靖尸骨未寒、陈福自然也不敢大意。今夜他准备加派三队人手护府,更额外雇佣了两家镖行的镖师护庄。之所以会如此谨慎,也是唯恐关北斗故技重施、会派人前来刺杀陈庆泰。
“弟兄们,天可黑了,都给我精神着点……”
砰砰砰砰砰砰……
陈福才刚喊了半句、便被后院传来的一阵敲门声打断了话语。这声音急促而剧烈,在寂静的深夜中显得尤为刺耳,听起来令人心浮气躁,虚火上蹿。
陈福自幼生在陈府,虽是下人之子,却也算是半个少爷的身份。他受过良好的教育,自然明白礼数,也就非常厌恶那些不懂规矩的糙人。单从这阵急促的敲门声中就听得出来,外边叫门的家伙,准不是个体面人!ii
正常来说,文人敲门,一般都是先轻咳一声,随后上前轻轻拍动三下门环,或是以指关节轻轻叩打两下门板;而武人叫门,通常也都是“咚咚咚”砸上三下,然后扯着嗓子自报家门。
而这种急促而纷乱的节奏,与棺材上盖的锤子声极其相似;所以只在给本家报丧的时候,才有人敢用这样的叫门方式。
“敲什么敲?懂不懂规矩啊?大半夜的报丧呢你?滚蛋!”
陈福 今年才三十出头,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而且纵观整个南康王朝,除了关北斗之外,也没人比他家老爷的身份还高,自然就不用给任何人好脸色看了。
“砰!”
黑狗心里本来就堵着一口气,要不是关北斗拦着,他想进这间院子,哪还用得着敲门呢?如今听府内之人嘴里不干不净,气得他直接飞起一脚、将后院门整扇踹开!
其实,黑狗这就是典型的“乌鸦笑话煤”、只见别人黑,不见自己黑。要不是他先“楔棺材”似的砸人家院门,陈福又焉能恶语相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