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那三名放火之人,事先也未曾想到。这一场恶作剧式的大火,竟连续不断的烧了三天三夜,将整个五行山脉南麓的村寨,尽数化为一片灰烬;世代居于此地的十数万百姓、无论男女老幼,也都被闷在了这片炼狱之中,化作一具具干枯的焦尸……
已然年过半百的“牛小子”、以及数十名乡勇队,在自己被烈火吞噬之前,已然尽了全部的努力;然而在遇难者当中,仍然包括了聚集在牛心沟中的三百七十四位村民;除跟在蔡宁身边那名少年之外,无一人得以逃出生天。
当近十万人的秦军虎狼,在怀庆府城西集结之时;蔡宁也早就回到了怀庆府中。此时的他,已然将陈子陵所部,在姚家店所犯下的滔天罪行,一五一十地昭告全军将士。
蔡宁本是中州路的总督,在这里当了二十年的兵,已然算得上是半个中州人了;而他此行所率两万新兵,也大多都是中州路本地募集的青壮。这些同乡的子弟兵,望着帅台之上那个泣不成声的少年,心中早已将那群禽兽不如的秦军,恨到了骨子里。
正在群情激愤之时,有城门卫登台禀报,说陈子陵所部,正在城外十数里外集结整军;这群早已怒火中烧的中州子弟兵,立刻梗着脖子高声叫嚷,争先恐后地向蔡宁请战。
他们打算趁着敌军立足未稳、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重挫敌军锐气,顺带也为五行山脉的那笔血海深仇,先收回一些利息;更有不少勇武派的校尉副将,甚至拍着胸脯、要当场立下军令状,誓要提陈子陵的六阳魁首,来告慰惨死在火场之中的乡亲们!
从蔡宁过往的战绩来看,他用兵的风格,向来以稳字当先,这也与他中正平和的性格恰好相符。然而此时此刻的蔡宁,胸中燃起的那股滔天怒火,也同样按捺不住了……
“将士们,弟兄们,暂且安静下来,蔡某有话要说!”
蔡宁右手拔出腰间御赐的飞将剑,高高举在手中,将台下众人的请战之声,暂时压制下去。
“凡在军中出任伍长以上军职的弟兄,出列!”
一阵齐刷刷的脚步声响过后,八百多名体型健硕、目光坚毅的军官,昂首挺胸站在了帅台以前。
“既然诸位袍泽弟兄,皆有出城击敌之意,那蔡某便与诸位共谋一战畅快!想我等既担任将校官长之职,此时此刻,也理应为诸兵之表率,身先士卒!朱雀营的长弓手,登西城而守;若我等凯旋归来之时、有敌军尾随,乱箭将其射翻;玄武营的刀盾兵,换执长盾,死死顶在西门,防止有敌军尾随我等入城……”
安排完了城中防务之后,陈子陵将左臂所揽的将军盔,反手戴在头上,剑指怀庆府西门,朗声喝道
“弟兄们,随谋杀出城去,将秦军鼠辈一举击溃!”
“杀!”
嘎啦啦一声城门响动,近千名中州先锋军官队,在怀庆府军民人等的注视之下,缓步踏上了战场。
中州路人口极其稠密、适龄壮丁乡勇更是无计其数,取之不竭。然眼下华禹大陆狼烟四起、北燕朝廷也在战争的风波中摇摇欲坠,正是大肆征兵的绝佳时刻!然而中州督抚蔡宁,在此深耕多年,无论是个人能力还是民间声望,都远非其他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吏可比。
然而,就是在如此有利的条件下,他也只是聊胜于无的征召了两万新丁而已。他这般反常的举动,就连天佑帝周元庆、与他的父亲蔡熹,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也不知该说他过于谨慎,还是玩忽职守了。
可实际上来说,蔡宁手中这两万新丁,并不是一次性征召而来。
正所谓春江水暖鸭先知;自打漠北草原为了争夺汗王金帐的归属,陷入了内乱开始,深知兵家之事的蔡总督,便已然开始着手募集新兵。而直到战争逐渐升级、而信安侯周长风,也毫无意外的扯起反旗之时,他已然反复筛选过了第七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