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沈归已经救出了废人白衡,那么必然会对自己这个“牢房看守”恨之入骨。原本他们这一对亲叔侄、就因为各自立场对立的问题、再加上萨满卫十几条性命、最终走到了生死相斗的境地;如今再添上白衡的一笔血仇,同样身处姑苏城的沈归,又怎么可能会放弃这个复仇的良机呢!
江湖上倒是有个规矩,叫做“罪不及父母,祸不及家人”;可盛怒之下的沈归,又暂时脱离了天灵脉者的钳制,还能否谨守着所谓的“江湖道义”呢?
沈游虽是习武之人,但由于身在谛听、所以他并不以江湖人自居、更不会在意什么江湖道义。既然他不相信江湖,也不会奢望江湖道义能照拂于他。
果不其然,沈游在高家大小姐的闺房之上,真的等到了自己这个不省心的侄儿;可令他万没想到的是,沈归分明几次生出了邪念、最终却还是没有出手擒下青梅,大大出乎与沈游的意料之外!
任谁看来,拿住青梅为质、并向自己逼问林思忧的具体下落、才是沈归眼下的唯一选择!
莫非他是打算在自己拜堂之时出手,彻底将沈府满门斩尽杀绝不成?
以今时今日的沈归来说,普天之下能在武学修为上稳压他一头之人,恐怕除了宋行舟之外,就只有刚刚在河东城下“一剑破万宗”的姜小楼、还有几分可能性了;至于说自己这个谛听的二号人物,即便处于全盛时期,也拿如今的沈归毫无办法。
仔细斟酌了许久之后,沈游终于再次开口问道
“如果你不打算杀人泄愤、又何必去而复返呢?”
沈归沉默了一会、用干涩沙哑的声音回道
“本来是想的,但现在不想了……沈游,权当我念在同宗血脉的份上、给你一个机会,也是最后的机会了。自你今日成亲开始算起,一年的时间之内,你不能再运用一招半式、更不许参与到谛听的任何事物当中;接下来的话不好听,我就不再说了。”
沈游听完之后,没有丝毫的犹豫、便点头应承了下来。
“好。”
“那……那就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吧。另外再补一句难听的话,你的新娘子,恐怕余日无多了。”
“我知道,所以才会急着成亲。”
“……罢了,明日清晨,叫吴妈送她去妙玄观,过午不侯。”
“好……”
沈归说完之后,本打算转身离开,却又忽然想起什么似得,随手丢出了一块翡翠相间的猪首龙玉佩
“权当是随礼了,萨满教的物件,据说可以抑制死气的。如果你们明天不迟到的话,让她虽是佩戴在身上、再活个十五年左右、应该不成问题。”
沈游扬手接过这枚红白相间的玉佩、小心翼翼地收在了怀中;随即他又仿佛做出了一个重要决定似的,咬牙开口说道
“待我大婚之时,主桌上会有一名五短身材、眉间狭窄的中年男子,名唤赵启宁;出手伤了他,林思忧也就找到了。”
“……呵,还真会慷他人之慨啊!萨满卫的人命债,就算你抵了一笔,再会!”
叔侄二人谈妥了一笔生意之后,便各自分头离去;而沈宅的八人抬大红喜轿,也终于在高府正门前落了地;两家雇佣的响器班子、比着劲、斗着气地吵了个震天震地;若不是高府大管家高安,出来每家赏了一笔厚厚的喜钱,双方这几十个乐手、没准都要当街闹出一场大群架来!
这猫有猫道、狗有狗洞;两边人卖的都是真力气,吵得却是假火气;但接到手里的红包,确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
几个老妈子分别搀着高夫人和青梅、一大家子妇道人家、在高府门前哭了一个如丧考妣;周围的百姓看了,纷纷伸出大拇指来,称赞高家人的风门高尚、堪称母慈子孝的典范;即便尚且不通人情世故的高玉蔻,也同样被这种气氛所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