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剑的剑身,不但带出了一片耀眼的火花,更传出了“刺啦啦”的锐利噪音!叫众人听来,仿佛置身于最下等的铁匠铺中,不禁捂住了耳朵,皱起了眉头……
待耳中刺痛感渐弱、众人抬头定睛再看只见留在场中的宗净大和尚,经姜小楼轻描淡写的一个旋转、竟被割开了半身皮囊!从右臂到腰肋、乃至大半截的右腿、已然再也见不到半片完好的皮肤;那暗红色的肌肉、白森森的骨骼、青紫色的筋膜、一股脑地暴露在众人眼中、赤裸而不带一丝遮掩。
所谓医武不分家,在场的诸位武林人士,也都粗通医道;更有药王殿的离合郎——陆远陆道常;以及鬼手门的赤血红衣——江月鹿;这两位武林名宿一男一女、一医一毒;放眼整个华禹大陆,仅在回春圣手林思忧一人之下、堪称最顶尖的医道大家。
至少在这二人眼中看来这宗净大和尚的伤势,看起来倒是极其骇人!但放下那血腥残忍的大面积伤口不谈、仅仅探究伤势本身的话,也只不过是严重些的皮外伤,至少在短时间内,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然而,就在围观众人议论纷纷、窃以为此战已然了解;而神拳宗的老掌门人——白长右,都已经迈出了队列几步,准备为惨遭姜小楼剥皮的宗净大和尚,讨一个说法回来……
“吾亦分身千百亿、广设方便。或有利根,问即信受;或有善果,勤劝成就;或有暗钝,久化方归;或有业重,不生敬仰。如是等辈众生,各各差别,分身度脱。或现男子身、或现女人身、或现天龙身、或现神鬼身;或现山林川原、河池泉井,利及于人,悉皆度脱……”
众人忽闻战场方向,有人正在低声絮语;只待仔细观瞧,但见已然分出胜负的二人,正彼此背向对方那一袭白衣的剑池三子姜小楼,正站立于地面之上,正旁若无人地闭目剑舞,神色悠然而宁静;而半阙皮囊已除的宗净大和尚,竟也单手问佛,盘膝坐于地上,在残肢与血泥的包围之中,低声吟唱着经文。
宗净和尚诵经的速度极快,声音也非常低沉;但经文当中的每一个字、每一个音阶,都在战场之上悠然回荡;清晰的就连站在河东城楼之上的周长安与郑谦二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周家人笃信玄门道法,对释宗典籍自然不甚了解。此时,周长安紧皱眉头,问左丞相王放的门下弟子郑谦
“郑先生,这大和尚口中所念,究竟是什么经文?”
“学生愚钝,对于释宗典籍,仅略知皮毛而已;听起来,他念的好像是一部《地藏经》;粗浅解释的话,这部经文讲的是佛祖普度众生的过程之中,需要委曲随就,化为无形为万物,以便于感化开示天地众生。”
“哦……原来如此。不过这闽江武僧,不是历来只修行己身,不讲究什么普度众生的吗?”
“关于这一点嘛……学生也不甚明了。不过我曾有幸听闻牧北公讲道,恩师他老人家说,这部《地藏经》,并不归于释法宗法、也不归于禅法妙法、而是自成一脉的相法!至于更深层次的问题嘛……学生乃是儒林学派的弟子,也同样不甚明了,还请四皇子莫怪……”
就在郑谦绞尽脑汁、仔细搜罗着关于这部经文的所有记忆之时;周长安却突然指着城下盘膝而坐的宗净大和尚,失声喊道
“……你看!”
郑谦低头看去,只见宗净和尚那半阙骇人的“法相”,已赫然站起身来;但在自己耳边喋喋不休的诵经之声、却仍然没有丝毫停息的迹象,反而愈发的振聋发聩!
那看似伤势沉重的宗净大和尚,忽然动了!从他那一双无法闭合的眼目之中、猝然射出两道金光;右手单举、朝着背对自己姜小楼、飘然推出一记单掌、周围的空气仿佛也被他的掌劲所挤压、竟显露出了肉眼可见的扭曲与虚无!
“穷诸行空,已生已灭;而于寂灭,精妙未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