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弟兄们的鼾声才响了一会,韦达手下的亲卫便已然前来巡营。好在这名亲卫与极擅钻营的赵友德是旧相识,嘱咐了几句之后,便当做什么都没看到一般,转身离开了此处。
连普通士卒都知道今夜必有一场恶战,深谙用兵之道的韦达、又岂会不知?敌军折腾了整整一整天,还不是想要得到这个绝佳的机会吗?因此,尽管不清楚对方的具体进攻方式,但派出亲卫巡营、提醒各道岗哨谨慎行事总不会出错的。
韦达把手下亲兵全部撒了出去,充当今夜的临时督军,如有发现麻痹轻敌、玩忽职守之人,督军尽可当场斩于阵前,不必事先禀报主帅!
赵友德的面子虽然不小,但也只能卖上一两次而已。在军法威慑之下,他也只能叹了口气,把手下的弟兄们全部唤醒,就这样呆滞地轮番打着哈欠、麻木的凝视着那道摇曳的火光……
就在将士们百无聊赖之际,突然由正北方向传来了车轮转动的响声;这声音本来不大、可在万籁俱寂的黑夜之中,显得极其突兀。
半睡半醒的赵友德突然来了精神、“赫拉”一声抽出腰间战刀,朝着四周呆头呆脑的兄弟们大喝
“有敌袭!”
他的一位副手闻言打了个哈欠,无精打采的回道
“德子,你是不是让白大头给配了?他傻你也傻啊?你见过推小车来劫营的吗?咱都熬了两天一夜了,老子的头皮现在都是麻的,谁爱来谁来吧,懒得动了。”
白大头就是那个挨了自家人毒打的辅兵队长;他原本只是个毫不起眼的小军官,如今已经成了秦军先锋营中最著名的二傻子。
“啧,让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那你们谁去看看,这车轮声到底哪来的……哎哎哎,都别闭眼啊!欠了亲卫营的人情,不要老子去还的呀?”
赵友德无论再怎么说,也没人再搭理他了;而他自己絮叨了一会,也觉得有点没劲儿,便臊眉耷眼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六营四队的弟兄们,是不是在此处驻防?”
赵友德耳听得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猛的抬头一看;发现来者竟是昨夜相谈甚欢的中路的典军马大哥!
“马大哥来了?你们中军就是清闲啊!你再看看咱们先锋军弟兄们,脸都熬成了绿豆色了!”
“哦?怎么回事?”
“这不是嘛,今天早上您走了以后啊,对面的北燕军就拉开了场子唱大戏,敲锣打鼓折腾了整整一个白天、卯足了劲儿地耍那些阴谋诡计;不但没能睡个踏实觉,今天晚上还得连轴转上一宿!”
“哦?要打就打、不打就等着咱们攻城,他北燕人折腾个什么呀?”
“嗨,那还用问吗?明摆着就是想把咱都折腾垮了,他们好趁虚劫营呗!”
“不能吧?我今天可刚听帅爷提起过一件事他说你们昨天那一仗,打得漂亮极了;这消息传回了燕京城以后,北燕朝廷立刻就生出了乱子;天刚擦黑的时候,来了一道八百里加急圣旨,把指挥作战不力的皇子调回去了!眼下河东城没有主帅坐镇,他们还劫什么营啊?”
赵友德只是一个先锋营的队长,根本就没见过陈子陵几面,更别提有什么确切的消息来源了;像这种等级的消息、已经算的上是军中机密,更不会下发到先锋营的队长一级。如今听着中路军的典军郎马大哥,对自己聊起军中高层机密,他也只能“恩、啊、这、是”的支应着,并在心中打好了一篇向旁人吹嘘的腹稿。
“嗨,这话也就咱哥们一说,德子还有你们哥几个,都把嘴管严实一点、别给我满世界传去,容易招事!在这说来,管他们北燕人去逑,爱打不打!就凭他们那点能耐,怎么出来的、就得怎么被你们再给打回去!”
说起那场伏击战,真乃是赵友德的生平得意之作,更是他日后的进身之阶;如今一听马典军旧事重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