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扶余城军民不屈不挠的顽强抵抗,所以这场单方面屠杀、竟持续了大约一个时辰左右,才凭借着弯刀与弓马之利,将扶余的数万残兵百姓、尽数屠戮殆尽。
当最后一名漠北骑兵封刀入鞘之时,尸横遍野的血腥战场之上、仅仅站着一位披发敷面、周身浴血的萨满神婆;此时此刻,她正握着一名垂死之人的右手,低声诵念着安魂悼词。那声音古朴而苍凉、又带着沉甸甸的厚重,缓缓升入天空……
位于后方督战的郭兴心里清楚漠北人也同样笃信萨满教,恐怕谁也不愿意亲手杀死一名萨满巫师、这不是愚昧顽固,也与鬼神之说无关,只是情感因素而已。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得亲自走上阵前,看着旁若无人的萨满神婆、垂手沉默了半晌;只待一声鸦鸣撕破天际、郭兴陡然手起剑过,将这位神灵的使者、送回了上苍的怀抱之中……
至此,中山路的半壁江山,彻底沦入神石部族之手。
郭兴为了平复动荡不安的军心,便在扶余城的废墟之前、举行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庆功酒宴,大肆犒赏三军将士。
当第一坛代表胜利的美酒,被他挥手拍去泥封之时;在混同江东岸的一片孤舟之中、也直挺挺地站起了一个人来!
此人身上裹着一层破麻袋片,手脚不太麻利地跳过了船帮、直奔岸上的齐元军大营而去。令人感到奇怪的是,此人挺胸抬头昂首阔步、非但没有擅闯军营的紧张感、甚至还带着些目中无人的意味;然而无论是带队巡夜的军法官、还是寨墙望楼之上值守的明暗哨兵,全都对此人视若无睹;仿佛他根本就是一道没有形质的灵魂,无法映入任何人的眼帘当中……
此人大模大样的走到帅帐之外,两位守门的亲兵也没有任何反应,任他掀开帐帘,一矮身形钻了进去……
“我说李督,被你多了脑袋那个王八蛋,下手太他妈黑了!你事先也不知道嘱咐嘱咐?往船上扔我的时候,那小子可是真摔啊!”
“死而复生”的林丰收一进帅帐,便朝着对着地图发呆的李子麟抱怨起来;而李子麟连头都没回、便知来者乃是一只耳林丰收,显然二人有约在先
“你就知足吧,为了找到两个愚不可及的“样色”,我已经花费好大一番功夫;而且就因为这一场戏码,我的内弟李宽,也得隐姓埋名的过下半辈子了!眼下国难当头,大家都不好过,林兄就多担待一二吧……”
“说到你的内弟李宽,他毕竟是“借尸还魂”,换个名字换个身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我的兄弟解大个子,可是真真切切的为国捐躯了!李总督,容我说一句大不敬的话,这唱大戏的台架子,我们扶余城的数万军民百姓,已经用项上人头给你堆起来了!你要是敢唱砸了锅,呵,总会有人找你算账的!”
林丰收是个什么身份,李子麟又是什么身份?如今他敢用威胁的口吻冒犯上官,就自然不仅仅代表林丰收一人而已!战场上有句老话,叫做一将功成万骨枯;眼下这“万骨”的确是枯死了,但这“一将”到底是成是败,可就全凭此计的策划人——东幽路总督李子麟、以及泰宁大将军丁朔了。
亲眼见证了扶余城沦陷之后,自称“东幽王”的李子麟,便孤身回转大荒城;此日清晨,大荒城北门敲锣打鼓,送别神石部族的主母萨尔迪,返回漠北草原。在双方分别之际,李子麟当众取出了一枚世所罕见的大东珠,托萨尔迪转交给朝鲁汗王,寥表双方永结盟好之意。
萨尔迪欣然收下此物,并启程回转漠北草原;然而只待这道消息、传入奉京城之后,却立即掀起了一场惊涛骇浪!
对于普通的幽北百姓来说,李子麟只是个见风使舵、卖主求荣的狗贼罢了;可在朝中公卿大臣的眼中看来,李子麟的叛逆之举、已经不只是出于私心的立场问题;而是彻底泯灭了人性、践踏了道德,可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