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之后,兄弟二人住进了一家位于海岸线边上的东海客栈之中。他们先用了一顿热气腾腾的饭食,随后又回房泡了个热水澡;请来街上瞧铁皮的剃头匠理干净了头面之后,上街随意购置了两套衣裳,这才各自回房休息。
他们打算次日天明之后,再去拜访那位手眼通天的“过海蛟”。
沈归回房之后推开了窗子,那带着淡淡海腥味道的海风扑入房中,令他一路上紧绷的神经也缓解下来,困倦疲惫之感,也犹如排山倒海一般向他袭来;随意推上窗子,躺在略带潮湿的床榻之上,缓缓进入了沉睡之中……
梦里,他面前飞来了无数张女人的面孔;前面的头颅是李玄鱼、林思忧、还有李乐安、颜书卿等一干血亲挚友;而后面的女子,则都是曾经与他之间有过一些交往、或是早已死去多时的故人。
这些头颅的主人,或非常熟悉、或仅有一面之缘,年龄容貌、身份地位也都相去甚远,就连妆容风格都各有千秋!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神情都是同样呆滞刻板,甚至还隐约披着一层寒霜!
沈归不怕头颅,亦不惧妖魔;他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向前走了几步之后,想要伸出手来,触摸林思忧那张已经露出些许老态的冷峻面容……
沙沙沙……
刹那之间,原本安静无声的悬空头颅之中,传出了一阵犹如皮肤摩挲沙尘一般的细微之声;沈归定睛望去,只见薄雾背后的那些女子头颅,此时竟齐齐裂开了一张血盆大口!从她们黑漆漆的喉咙之中、更探出无数条布满肉刺的三瓣怪舌,飞快的朝着自己笼罩而来……
沈归立刻被噩梦所惊醒,一身冷汗也早已将原本就带着些许海潮之气的被褥打透;他伸手抹去了额头上渗出的汗珠,本想下床打算去推开窗子、呼吸一下新鲜的海风,可耳边忽然又传来那种十分熟悉的声音!
沙沙沙……
沈归立刻分辨出来,这声音与他梦中听到的一模一样!他立刻止住念头、继续做出一副仍然沉浸在噩梦之中的模样,用双手反复摩擦着脸庞,呼吸也变得急促而毫无规律;任谁看来,这都是一副恶梦初醒的标准反应。
摩挲了几下之后,他长叹一口气,双臂高高扬起抻开了一个懒腰;紧接着他张嘴大声打了个哈欠、便用左手先后掀开被子角,看样子是打算下床去喝杯水、或是起个夜之类的寻常事……
沈归左手向后掀开被子,再回过身来之后,那把超长的春雨剑便已经悄无声息的被慢慢拉出剑鞘;他口中嘟囔着“差点吓死老子”,以遮盖可能出现的些许杂音;待长剑完全脱离剑鞘之后、握剑的左手便猛然将向床板下方捅去!
这一剑才刚刚穿透床板、竟然捅出了一位黑衣蒙面的夜行人。此人“唰”的一声由床下滑了出来,随即头也不回地直奔大敞四开的窗子而去;沈归调转长剑、刚欲起身追贼,却只见对方扬手打出一道粉尘;由于摸不清敌人的来路,沈归的动作自然受粉尘所阻,对方借着这个机会迅速跳出窗外,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如今沈归已然生出了一双夜眼,能清晰的看到那位身形瘦弱的夜行人、一边向远处逃窜、一边使劲儿地掐着不断渗血的左臂、避免在海滩上留下血迹……
“哎……执着了,没有专捅心脏的必要嘛……”
沈归数落完自己之后,又挥手将桌上那盏油灯丢出窗外,继续翻身上床、睡起了回笼觉。
整夜无梦。
次日天明,他制止了想要在客栈用餐的齐雁,生生把他拖到了货栈码头附近的一家小食摊位上。他对摊主点两大碗鱼肉水饺之后,便轻描淡写地给齐雁讲起了自己昨夜遇袭的全部经过。
其实这桩刺杀未遂事件并不复杂,也没有什么想不通的地方。他们兄弟二人的行踪,虽然暂时没有进入官府的视野当中;但是江湖人之间口口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