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名衣衫褴褛的探子,被朱贵捆了一个结结实实,看上去活像是窃玉偷香失了手、即将被生浸猪笼的野汉子一般。朱贵压着三人登上城楼之后,立刻朝着斜挎腰刀的冯四招了招手,说了一声“交了啊!”随即又朝着万志海再施一礼,便匆匆忙忙地跑下了城楼。
万志海朝着冯四递去一个眼神,后者会意上前、将它们三人口中的破布团掏了出来。原本这种侦讯敌探的活,应该是知县的职责范围;但眼下敌军围城,一切行动都成了军事行动;所以,刑讯逼供这种糙活,也就落在了万志海手里。
万志海随手将长枪递给了大柳子,碍于自己甲胄在身、只能单膝跪在三人面前。他先是仔细的打量了一阵,随后又捏起了一个尖脸汉子的下巴,左右拧了几下笑道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ii
“……”
“好!本将就喜欢硬汉子……”
万志海站起身来,一手握住他的后颈向上猛拽、而另外一手,则趁势拖住他的腰杆,腰腹大腿同时一较劲、竟将一个足有一百五十斤开外的男子,高高举过头顶!他举着这位硬汉子走到了垛口边上,一脚踩着垛口的矮沿借力,双臂微微向前一掷……
随着一阵毫无意义的惊呼,这位被五花大绑的尖脸硬汉,便仿佛是断了线的风筝相仿、被万将军远远抛下了泰宁城墙!
城墙虽然不高,但一个大活人平平地拍在地上,仍然发出了“噗”的一声闷响,失去了所有的抢救价值。
一言不合就杀人的万志海回过头来,再次单膝跪倒,轻轻拍了拍第二位方脸探子ii
“你呢?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汉子亲眼见证了一切,要不是被捆的跟只粽子一样动弹不得,准能被他这副柔和的模样,惊的直接蹦起来三尺高!
“有有有!我有!您想知道的我脑子里都有!”
“聪明!本将军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这位小兄弟,你呢?有啥想说的吗?”
“我我我我我我也有!”
“这样啊……那可就不大好办了!直说了吧,我身为泰宁守将,这次抓到三名漠北探子,总不能都给弄死了呀!留下你们其中一人,也好送到京城兵部交差不是?不过,好在方才那位硬汉子自己飞下去了,所以你们两个人继续活命的机会,可是大大增加了呀!”ii
那两位失手被擒的探子,此时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之中、看出了强烈的求生欲望。正所谓君子爱财,小人惜身,即便他们二人心里也清楚,这万志海的话可能有假;但哪怕有半分活下来的可能性,他们也想要把这唯一的机会,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将军饶命啊,我不是漠北蛮子,而是土生土长的鲁东人,跟幽北兄弟们没仇!四天以前,我是奉了俺家修士大人的法旨,混入城中等候指示;至于别的什么事,小人是真的一概不知啊!”
“修士?法旨?”
另外一位尖脸汉子听到万志海的疑问,立刻开口抢答道
“将军将军,小人才是受到他们这些华神教狗贼的胁迫,万不得已才帮他们混入城中放火的呀!他,就是他,还是华神教的甲等居士呢!这可是害了无数条人命,才能爬上来……”ii
话刚说到一半,这位尖脸汉子却突然闭口不言了。万志海心里也清楚,他到底在纠结什么。他方才这一套说词,如果放在公堂之上,兴许还能把自己的责任摘个一清二楚;可眼下泰宁县是两军交战的前线阵地,自己这么一说,虽然能坐实了对方的罪大恶极,但也侧面提高了对方继续存活的价值、以及他所够消息的可信程度。这岂不是言多语失,作茧自缚了吗?
可惜的是,无论是万志海还是其他护城兵丁校尉,大部分都是中山路本地的“土狗”,压根就没听说过什么华神教、天神教之类的花样名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