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焦如焚的万志海,才刚刚吼出了两声,声音便由喉咙充血而变得嘶哑起来;他再无暇与城门吏解释许多,而是亲自上前推动城门;而那八名城门吏,见万将军都已然亲自上阵,也就只好有样学样,略带抱歉地转过去头,不敢再看门外的那位近在咫尺的同僚……
两扇城门尚未完全关闭之时,那一阵犹如蝗虫过境般的箭雨,便已然呼啸而至!一根根羽箭钉在城门上不住颤抖、发出仿佛雨打芭蕉般的一阵闷响……
毫无疑问,距离城门仅有十步之遥的哨探小七,也同样被这一阵乱箭所笼罩,牢牢地钉死在了刚刚关闭的城门之上。
其实早在背心中箭之时,小七的伤势已经是神仙难救了。
待两扇城门终于紧紧贴在一起之后,满头大汗的万志海扭头便走,只留下了一句将令ii
“把四道城闩栓全都给我砸死,昨天备好的沙袋也给我扛到城墙根上,随时准备封城!”
城门吏们虽然已经被敌袭惊的面色惨白,但听到了万志海留下的将令,彼此对了一个眼神之后,也勉强各行其事去了。这些人不愧是边境要城当差的,眼下做起这种战备的活计来,就展示出了他们久经整训的成果。
北城楼上的警钟一响,两千护城兵勇也闻声而动,在城中最为宽敞的县衙前街开始列队。待万志海赶到此处之时,大部分护城兵才刚刚抵达,整个前街都是混乱不堪,每个人手中的兵刃也来回打架,乒乒乓乓的声音令人听来极其烦躁。
“娘的,一群没头苍蝇!长弓队出列,都别在这挤着了,全给我各归其位,上城御敌!等等,每一位弓手身边再跟上一名辅兵,帮他们扛盾牌、运沙袋,防止流矢伤人!哦对了,闲下来之后,辅兵再去打一桶水备着,小心这些漠北兔崽子用火箭。”ii
一名身背长弓的老兵听闻出列,高声回了一句“得令”,便回头又找出了另外三位相熟的老弓手,命他们分别带人把守一段城墙。
万志海见长弓队得令而去,摸了摸下巴之后,指着一位正在指挥兵丁列队的佩刀校尉问道
“你是谁来着?”
“回万将军,末将乃是统领先锋营的校尉,将军您可以叫我冯四!”
“好!冯校尉,你立刻从先锋营中挑选出八十名悍勇之士,安排他们登城督战,以防辅兵临敌怯战、乱我军心;其余将士人不卸甲、刀不离身,随时等我将令。”
说完之后,万志海便朝着县衙走了几步,哑着嗓子高声嚷道
“赫新年?赫新年?你个狗日的赶紧给我滚出来!”ii
话音刚落,一位衣衫不整的中年男子,步履匆匆地跑了出来。此人正是泰宁县的县令大老爷,名叫赫新年。他的父亲是漠北人,母亲则是幽北中山人,子随父姓再加上入乡随俗,赫县令的父亲,就给他起了这么一个喜庆的名字。
“我说万大脑袋,你还让人睡觉吗?昨天老子带这乡亲们,给你们城防营装了半宿的沙土袋子,才刚刚睡了不到两个时辰,你就又鸡猫子喊叫似的……”
“漠北人杀来了,现在就在城外,你要是还想继续睡,大可回你的县衙,没人拦着!”
说完之后,万志海便转身往护城营方向走去;而赫新年看着满街的无头苍蝇、听着城楼上不断响起的警钟之声,回手给了自己一个大耳光,打散了脑中的混沌与困倦ii
“老朱,老朱!赶快去把三班衙役都给我叫回来,漠北蛮子杀来了!”
赫新年虽然名字喜庆土气,却也是一员难得的干练官员。幽北三路的人才储备不比北燕,识文断字的文官本就不多,而这位赫新年不仅读过几本先贤经典、更精通漠北各地方言,所以十分受到前任总督傅忆的倚重。
原本傅忆是打算培养这位得力干将,才会将此人安排在泰宁小县的。待日后幽北局势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