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归被水烛先生这一段白描风格的‘详细报告’,给直接打懵了!这位水烛先生的消息之详尽,已经不单单是‘手眼通天’四个字,就能够解释清楚的问题了!
如果她没有说谎的话,那么这位水烛先生今年也只不过是三十六岁的年纪。也就是说,在水贼王雷‘金盆洗手、退隐江湖’的时候,这位水烛先生还是一位年仅十四岁的少女而已,只怕还呆在教坊司,修习清倌人专属的‘文艺课程’呢!
而她的那一副身子骨,看上去就弱不惊风,虽然从清倌人的执业标准来看,的确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好手’;但谁若说她是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那准是得了很严重的失心疯!
身体强壮之人未必能打,但瘦成她这般模样的人,根本连练习‘基本功’的能力都没有!而且她从大燕贵族遗脉到清倌人、从清倌人再到四品的掌印夫人,无论是哪个身份,与‘江湖’二字,都扯不上半点的联系!
水烛先生仿佛也看透了沈归的心思,也是微微一笑,而后指了指自己对面的那张椅子,轻柔地说了一声
“你也不必急在一时,坐在那里慢慢琢磨吧。中午……就留在府上用膳好了。”
说完之后,水烛先生又站起身来,从身后的百宝阁上取下一枚竹筒,轻轻点燃了一支檀木线香…
一时之间,整间书房中除了盘旋升起的烟雾以外,就只剩下了罗大人偶尔发出的咳嗽声。沈归仍然低头不语,脑中飞速旋转起来;而水烛先生呢,则微笑着观赏起了窗外一株盛放在寒冬时节的梅花。
沈归以往的‘光辉战绩’,无论来自于两军疆场还是朝堂暗涌,都是建立在消息来源准确、并且传递及时迅捷的基础上得来的成果,说白一些,他所有‘赢人’的招数,都是打了对方一个信息不对称!虽然表面上看似是沈归凭着一己之力,铸造出了一个崭新的幽北王朝;但在这个结果的背后,同时还凝聚着无数人的努力与心血。
而如今沈归身在异乡,能够依靠的人力极为有限,也自然就失去了往日里的‘万丈光芒’。沉默了好一会,仍然还是一无所获的沈归,终于开口说话了
“不管怎么样……罗大人的咳病,都是不该再拖下去了。”
水烛先生听完了他这‘不着边际’的回话,既没表示欣喜,也没表示疑惑;反而是手托香腮,带着好奇与探究的神色,看了沈归好一会;随后又突然‘嗤’的一笑,露出了四颗白贝一般润泽的牙齿,伸手点在了沈归的眉心之处
“沈归啊沈归,你的这颗小脑袋瓜儿……平时都在想些什么呢?”
正在捧着一本《阳灵学经》的罗知府,仿佛也感受到了沈归的窘迫,合上了书本之后,缓步走到了二人身边
“咳咳……夫人就不要拿太初取笑了,他才刚过弱冠之年,脸皮还很薄……”
“他?脸皮薄?夫君可不要被这副白净的面皮给骗了呀!他可是林思忧手把手带大的孩子,十岁那年,就已经知道跟着颜家的二小子逛花街了!”
“……”
这还是沈归第一次被一位女子‘打’的毫无还手之力!这位水烛先生对他的底细知道的一清二楚,但他却对人家一无所知。像是这样的对话,沈归虽然也曾重复过许多次,但自己都是掌握主动的一方。至于眼下这种局面该如何应对,他暂时除了沉默之外,还没想出别的解决方式……
“哎呦?脸都红透了呀!好了好了,那我也不逗你了,咱们说说正事!今日我让夫君把你请入后堂,主要还是觉得你刚到燕京城,人地两生之下,很容易就会碰到不该碰的,说了不该说的;不过刚才见你演的那一出‘泼妇骂街’,我便知道是自己多虑了!显然你从天佑帝那里已经得到了什么好处,至少在北燕的公门之中,已经是通行无阻了!至于说你想要调查王雨田的死因,虽然有些麻烦,倒是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