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昼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指着满头大汗、抖似筛糠一般的李清说道
“李总管啊李总管,要认主子也不是你这么个认法吧?莫非我父皇生前会如此宠信于你,并不是因为你这个奴才有多么聪明机灵,反而是因为你痴蠢到这般地步了呀!哦,这样也好,这样的人用着确实非常放心啊!哈哈哈哈哈……”
李清听到太子这话更加慌张了,他颤抖着嘴唇、语带悲戚地说着
“太子爷啊……之前奴才是先帝爷的人,如今先帝爷驾崩,奴才而然而然也就变成了太子您的人呐!不过奴才方才所言,却没有一句不是实话啊。奴才又怎会不知此事过于诡异,但先帝口旨也的确如此,奴才又怎敢犯下那欺君大罪呢?”
颜狩看着磕头磕到满面鲜血的李清,眉毛一皱,觉得以李清此时的表情来看,他方才所说不似作伪。可如此一来,这事儿也就愈发的诡异了。
自己那位二弟自幼便声名狼藉,除了精于玩耍享乐之外,更是毫无建树可言;而自己的父皇再世之时,也只是保证他衣食钱粮无忧,任凭他做一个闲散富贵公子而已。可如今李清所说的一切若果真属实的话,那么自己这么多年以来受到的栽培约束,又算是什么意思呢?而自己兄弟二人所受到的不同待遇,又是为了什么呢?
“李总管……本王也不是不相信你,只是这事他根本就说不通啊!首先,这道遗旨只是口旨,当时永灵殿内又仅有你一人在场,若是就遵照这样的口旨行事,恐怕于祖宗家规和朝廷法度上,全都不合啊……”
颜昼这话说的一点不错!按照幽北三路的规矩来说,皇帝驾崩之前若留下的是书面遗旨,需加盖皇帝玉玺,若是皇后再世的话,还要多加一道皇后手章,才能视作‘合法文件’;而皇帝生前若只来得及留下口旨,最少也要有四位一品大员的同时见证之下,才能产生效用;再加上宣德帝颜狩虽然是因病早逝,但毕竟不是突然暴毙而亡,临死前传召几个够身份的大臣留下正式的口旨,从时间上来说,也是完全来得及的。
李清见颜昼的态度有所缓和,满面的惊惧之色也暂时缓和了不少
“太子殿下所言极是,正如奴才方才所说,之前奴才是先帝爷的近人,多年来更是亲眼见证了陛下对太子爷的悉心栽培。所以说,太子爷才是陛下属意的继位之君,我想满朝文武与幽北百姓,都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提出不同意见的。而奴才也同样是这个想法,绝对没有生出其他的什么念头。不过,也不知先帝爷生前,是因为病情过重导致思绪混乱,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这才属意二皇子他……借奴才一万个胆子来,也不敢做出那假传圣旨、矫诏立君之事啊!还望太子能够明察!”
自打李清来到冬暖阁之后,颜昼的全部精神都放在了观察他的表情与反应之上。直到他这番话说完,颜昼也没看出来有任何不妥之处。颜昼沉吟了半响,伸手搀扶起满面鲜血的李清,亲手把他按在了椅子上
“本王又怎么会不相信李总管呢?其实,按照常理来说,我虽然身为监国太子,可毕竟同样是身为人子,理应替先父完成遗愿,而我们兄弟之中的何人,能够继承皇帝大位之事,也理应遵循父皇的遗命来办。即便父皇真的属意我二弟青鸿,本王也并没有任何异议;不过,此事正如本王方才所说,实在是于朝廷法度不合啊!李总管你也是知道的,我那二弟平日里名声便……哎……本王真是左右为难啊,此事究竟应该怎么办才是,还望李总管能替本王分忧啊!”
颜昼这手玩的极为巧妙!你李清方才不是口口声声说要当我颜昼的奴才吗?那么好吧,想入伙也总得先纳个投名状来。既然这件事我身在局中,怎么办都容易落人话柄,所幸就把皮球踢还给你;若是你李清能把这件事情完美解决,日后就发你一个闲散的富贵差事;若是做的不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