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归近日来都忙于往返关北、中山两路之间,日夜伏在马背上狂奔,屁股与大腿根早已被马鞍子磨得血肉模糊。尽管连中衣都被血脓紧紧地黏在伤口之上,他也只能紧咬牙关、继续忍受着颠簸之苦。他之所以会如此拼命赶路,皆因为这一场大戏从头到尾,都是由他亲手导演的;而此局之中的紧要所在,也就只有他自己才最为清楚。
无论是这几日出尽了风头的颜重武,还是面对‘交易’至今悬而未决的裴涯,哪怕是身在局中的郭兴,都如同盲人摸象一般,只明白自己眼前之事、却根本看不清局中全貌。而颜重武与沈归,还算是彼此脾气相投的义气之交,面对沈归献计献策也不疑有它,直接按部就班地应命行事;大帅和‘军师’勠力同心,再加上飞熊军将士抵死效命、这才能在蒲河岸边,打出了那场震惊华禹大陆的胜仗来;
而裴涯面对沈归提出的那场近乎于‘谋反’般的交易,一时间也没吐口,只是说自己需要些时间来考虑一下若是日后自己真的伏兵于双山城,便代表已经接受了‘二皇子’递来的橄榄枝;如若自己按兵不动,也算是忠于陛下的表现,还望沈归与二皇子能够理解。
而郭兴领兵杀到颜家沟之时,沈归也恰好回到了奉京城下。他用一道来自李登之手的‘太子腰牌’,顺利叫开城门之后,便把马匹往城南骡马市里、一个脸扣草帽正在打盹的中年男人身边一拴,一步三摇地走向了丞相府方向。
相府匾额之下的长条凳上,此时正坐着两个叼着烟袋托着茶壶之人。这二位一胖一瘦,一高一矮,正是丞相府大管家李福、与北泉茶社的‘东家’单清泉。
沈归离着老远,便看见二人颇为悠闲的身影。他龇牙咧嘴地拽开了屁股上被血痂黏住的中衣,笑呵呵地嚷着
“哎呦?老两口儿在这晒太阳呢?”
这句略带恶毒的问好传过去,单清泉还没往心里去,反而管家李福‘蹭’的一声站起身来。
李福是个矮胖身材,此时站起身来也就比正在坐着的单清泉,仅仅高出一个脑袋。这小胖老头斜着眼睛瞪着沈归,嘴里还不阴不阳的说着
“我瞧瞧这是谁啊?呦……原来是沈少爷!怎么着?来闯我们丞相府的空门了?”
单清泉一听李福的语气不善便咂了咂嘴,心中暗自觉得好笑:嘿,这老头不光脾气见长,最近不知从哪又学回来了这记仇的毛病,还真就是个老小孩!
李福这副古怪的口气,把沈归听也是的一怔,随即转念一想,便轻笑出声
“呵呵,之前算是沈某失言了!李管家可正值盛年,那真是身手敏捷、老当益壮啊!有您坐镇相府,我那未来的丈人公定然可保无虞!”
沈归说着便疾步上前,伸手想要搀着这位忠心耿耿的老管家。没想到他这双手刚刚伸到李福的臂弯之处,便被李福身形轻轻一晃,震开了老远
“你瞧你这一头一脸的,都是土,脏了吧唧的爪子别摸我啊!姓沈的小子,老夫倒是想问问你,你满口‘丈人公丈人公’的叫着,我们家大小姐呢?你把老单三言两语打发回来,此时却把我们家小姐一个人丢在了战火纷飞的边疆之地?我说姓沈呀姓沈的,我们家小姐那可是金枝玉叶,自幼便被阖府上下之人捧在手心里护着,哪过的了那种苦日子!你现在就跟我说,她人在何方、安全与否?若是少了一根汗毛,我就算拼着这条老命不要,也定会灭你沈府上下满门!别瞧你家里有一个……”
“哎呦您这可冤枉死我了!我离开锦城之前,已经让几个手脚利落的兄弟,暗中护送她回大荒城了!您瞧眼下这兵荒马乱的,整个关北东路都被郭兴烧成一片火海了,她就算回了奉京城,也安全不到哪去呀!今日沈某也是刚刚从青山城赶回来的,而中山督府军的战力究竟几何,沈某也比他裴涯更有发言权吧?所以呢,这才会让十几个兄弟保着李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