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李登一改往日那锋芒外露的性子以后,整个朝堂之上除了某些原有势力之外,所有墙头草以及待价而沽的中立阵营,都彻底的倒向了那头凶名赫赫的太白飞虎——中山王郭云松。
郭云松本是猎户出身,随幽北太祖起兵后,大小阵仗都冲锋在前。在那个刀兵四起狼烟滚滚的时代,无论敌友,都打心眼里认同他是一员有勇有谋的当世名将;可毕竟人无完人,论起战场临敌来,郭云松既有万夫不当之勇、霸王举鼎之力,更兼通晓阵型兵法、奇谋韬略。他还有个最为神奇的特点,便是可以在初次临阵对敌之后,便可粗略计算出彼此之间军力之短长。就这样一位不世出的兵家天才,却有着一个最为致命的缺点……
郭云松并非不懂朝堂局势,也并非是容不得一粒砂子的道德君子。说他是不屑也好,说他不愿也罢,总而言之这位太白飞虎郭云松,在面对幼主颜狩之时,真可谓是灾难般的表现。
可能他自恃与开国皇帝颜无仇同辈,对这个孙儿辈份的小皇帝可谓毫无尊上之心,虽还没到“入朝不趋、剑履上殿、赞拜不名”的地步,但言语间也完全没有对于皇帝的尊重。
无论是内宫的御马监大兴土木劳民伤财,还是向被太白铁军打残的漠北草原索取公主和亲,朝中内外大小事务,但凡有这位护国大将军看不顺眼的事,便会在朝会之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点着鼻子尖怒斥当朝天子。
在冷眼旁观明哲保身的李登看来,宣德帝颜狩如今这副虚伪外露的“狡诈型人格”,很大一部分成因,都是来自于郭云松的强势管理。
诚然,郭云松从未有过谋朝篡位以臣欺君的想法。他只是念及与颜无仇的结拜兄弟之义,秉着教育自家孙儿的心态,才会做出此等犯忌之事。正所谓君臣夫子,君臣之位是要摆在父子亲情以前的。更何况,宣德帝颜狩还只是他的“干孙子。”
而新晋登基的宣德帝也十分绝望。那些日子中,每逢朝会之前都是以泪洗面,跪在祖宗牌位之前痛斥郭云松强臣欺主,怀有不臣之心。也正因为有这一段晦暗的经历,颜狩假意给巴格吊唁之时,才能哭的收放自如,无论是说话的节奏与哭泣之间的气口,放到民间都足以吃上一碗“白事饭”了。
这对儿“干爷孙”,一个是周公吐哺耳提面命地教辅晚辈、一个是胸怀大志却被强臣欺主的小皇帝,就身份上来也定然是猫狗同笼一般。更何况他们二人,都各自忘记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宣德帝颜狩忘记的,则是当年郭云松本就是幽北三路公推之首,但是他为人豪迈又不愿拘礼,这才主动把首领之位让给了自家义弟——也就是幽北开国皇帝,自己的亲爷爷颜无仇。
而郭云松忘记的,就是他手中还提领着天下强军之首——五万太白卫。是的,当时的太白卫足有五万主力精锐,可称得上是幽北三路的全部战力了。若是真的想一门心思的辅佐晚辈,那最好的办法就是交出全部军权,做一个文职王爷。那时节兴许颜狩还会因为在乎宽仁的名声,从而纵容他这般犯忌的放肆。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但宣德帝颜狩的卧榻——自家都城奉京,周围却驻扎着强臣的五万精锐铁军。
这个“手握军权威胁皇位”的郭云松,在所有人眼里,都成了一个活曹操。而沈归的亲娘舅,也是郭云松的独子——郭霜,那般横死的结局,其实早在当时就已经悄悄的埋下了种子。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为这仇恨的种子挖下深坑之人,是被“威胁”到产生了心理阴影的宣德帝颜狩没错;但为这个坑添上最后一把土的,却正是郭霜的亲生父亲!
多年以来,陆向寅所执掌的御马监,在宣德帝身边都扮演了何种角色,确实不为人所知。不过大家心里都明白,只要宣德帝需要,他随时可以从陆向寅手中拿到幽北三路任何一人的详尽资料——从祖上三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