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如今对于沈归来说,又多出颜书倾这一个麻烦,也无所谓了。俗话说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他就本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态,打算按照事情的轻重缓急,一件一件地理出个头绪来。
孙白芷今日过二堂衙门,按照卫安恒那个温吞的性子,定然只是一次雷声大雨点小的虚张声势而已。毕竟他这一趟差事可是有圣命在身,可遣捕头传唤嫌疑犯人,却连枷锁小链都没敢带上,而且还枯等了一整日。就捕头马六宝的态度来看,明显就是在应付差事。当然,这也从侧面证明了,宣德帝颜狩这个皇帝当得有多没意思了。
若是按照卫安恒这个办案速度,等他把在场所有证人都传唤一轮的话,最少也要一个月出头。问了一次问两次,问了两次问三次,问到第三次呢,第一次人家说的又差不多忘干净了。所以说,只要他卫安恒想要拖时间,那就一年两年也是它,三年五年也是它。
无论是丞相李登、亦或是奉京府尹卫安恒,哪怕是凶恶斗犬万长宁,凡是在宦海中沉浮过几年之人,只要没有淹死在半途,那么在他没看清楚局势之前,这招‘拖字诀’便是最常用的基本手法。
而宣德帝颜狩所谓的‘七日之限’,在这些官场老油条的眼中,不过只是个笑话而已。
在沈归看来,如今巴格之死一事,无论是从苦主萨满教、到经手人卫安恒、乃至当朝丞相李登,都倾向于大事化小而小事化无的解决方法;而那位权利顶端的皇帝,也只能瞪着俩眼干着急而已。既然大家都如此默契,那么在横生枝节以前,自己也就顺着他们的一番美意,充耳不闻置身事外,才是上策。
而刚刚回宫的颜青鸿与颜书卿这姐弟俩的事,虽然看似十万火急,但说到底也,还得看看到底在什么时候,能够彻底的解决之前就已经存在的问题——占问吉时吉日。
这事虽然迂腐又无用,而且从字面上就透出了那么一股子腐朽迷信的味道。但是,只要你还是幽北三路的皇族一天,那么这个封建迷信活动,就是要比律法还要严苛的存在。是的,幽北三路这片土地,自打有人类居住开始,无论是曾经是割地一方的诸侯军阀,还是哪个家族姓氏的族长,都要先得到大萨满的认可,才能被主流社会所接受。
这便是目前的华禹大陆、乃至海外文明的主流制度——君权神授。
当然,这也是宣德帝颜狩既十分痛恨、又不得不依仗巴格的原因了。他梦寐以求的,就是想要改变现状。他自认是受命于天的帝王龙子,却要整日面对一个代表天地万物之灵的巫师,这不是就等同于要每天面对的萨满教众,都是自己的亲叔一样吗?
如今巴格已经身死;林思忧又远遁南康;而李玄鱼的亲传弟子何文道,也还不足以扛起萨满教的大旗来,萨满教已经陷入了群龙无首的地步,根本无暇他顾,更遑论为一桩婚嫁之事而开坛卜吉了。原因无他,皆因为目前还找不到一个能够服众的巫师前来主持问卜祭祀。要知道幽北所要和亲的对象——漠北草原人,也都是萨满教的信徒。
这么看来,在帮助萨满教“人为炒作”出一个新的傀儡大萨满之前,这桩和亲之事,也就不可能提上日程;而“婚前恐惧”的颜书卿,就只是关心则乱罢了。
当然了,沈归是这么想的,宣德帝颜狩也同样是这么想的。
颜狩的爷爷——幽北三路的开国皇帝颜无仇,本是个英明之主。虽然其人资质普通,但胜在心胸宽阔,兼有识人之明,再加上两位结拜义兄——太白飞虎郭云松、关北满仓李三元也俱是彼时豪杰,二人一文一武从旁辅佐,才成就了幽北近百年的基业。
而宣德帝的父亲——文定皇帝颜奇,也是一个普通的众人之资。既不像颜无仇般是个宽仁忠厚的性子;也不像颜狩一般,是个勤奋聪敏的君主。不过,就是这样平凡的人,却为幽北三路的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