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术,是他们这群人引以为傲并赖以为生的手段。
学医,是条很苦的路。而他们能从千千万万名依着中脱颖而出,成为顶尖的御医,其中的艰难困苦更是一言难尽。
玳王的病,这么多年了,只不过是在维持而已。
他的病弱,是打从娘胎里就带的,这样的孩子能养这么大,已经是菩萨保佑了。
眼下已经是油尽灯枯之象。
除非是掌管生死的司命要他活,其他人,真的是无能为力。
可这个仗着富可敌国的家底不仅迷惑了敏璋王爷,同时还蒙蔽了皇上的下九流商贾之女,尚未及笄的黄毛丫头,居然敢站出来质疑他们这些人的医术?而且还口出狂言说自己能救玳王的命。
笑话,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张院正对此也颇有顾虑,只是赫连嫣然的身份特殊,他只能委婉地表达自己以及诸位同僚的担忧“玳王的病情并非一日之寒,根骨已然衰败严重。如今一朝爆发,恐非人力所能医治。
行针之法,过于刚猛,只怕玳王未必能够承受。”
“照你们的意思,什么都不做,就这么干瞪着眼等着他咽气?”何妙手又被点着了,大着嗓门怒道。
张院正被呛得一阵咳嗽。
虽然事实的确如此,但被何妙手这么一说,却变了味道,好像成了他们有意谋害玳王似的。
实际上,给玳王诊过脉的都应该知道,他已经没救了。
皮囊看着还成,可内里早就坏得一塌糊涂了。这些年,一直是在用无数的奇珍药材吊着半条命。
这一天,迟早都要来得。
这么虚弱的身体,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加速他的死亡。最好的办法,真的就只有什么都不做,等着他寿数尽了。
正密切注意着情况的初五忽然觉得袖子紧了紧。他低头一看,是青翡。
她拽了拽他的袖子,小声道“初五,虽然知道这么多御医一直认同的事情不可能会有假,但我不知怎么的,就是相信闻喜县主能就活咱们王爷。”
初五沉着一张脸,却没心思说什么,因为,就连他自己也莫名奇妙地这么觉得。
“张院正,”赫连嫣然用两指为玳王切了脉后,净了手,取出银针,道,“我已经说了,今日的一切都记在我头上。
太医院绝不会被牵扯在内,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说完,她伸手拨了拨玳王的发顶,干脆利落地一针便落在了百会穴上。
四周想起一片抽气声。
这个狂妄的商贾之女,竟然真的就这么对着玳王下针了?
不仅如此,接下来的每一针,赫连嫣然都直取玳王身上的大穴、要穴,动作之快,不过几息,就已落针完毕。
一重御医全都目瞪口呆。
若说方才他们还对赫连嫣然是否真的会医术有所怀疑,那么此刻,他们已经被这位似乎无所不会无所不精的闻喜县主震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一番迅疾如风的行针手法,直看得他们眼花缭乱。
她的取穴之准,力道之稳,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确如同她方才说过的“精通医术”。
岂止是精通,这一手针使得可谓登峰造极,当世只怕无人能及。
四大圣手也对赫连嫣然的手法赞不绝口,看她的眼神更添敬畏。
屋子里有二十几个人,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好像一开口就会打破了这不可思议的梦。
在众人的屏气凝神之中,玳王面上的红润渐渐消退,又恢复成往日的略显苍白,同时,他的眉头也渐渐皱了起来,似乎感到不太舒服。
“退热了!玳王殿下退热了!”一名御医惊呼道。
张院正急忙伸手仔细确认玳王额头的温度,热度果然消退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