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土瓷碗摔落在地,碎片四溅,惊醒了众人。
江璃戈的心如同那破碎的碗一般,混乱不堪,连多问一句的勇气都没有。
“带我见他!”
“好。”
孤帆应了一声,与玄影两人一人拎着江璃戈,一人拎着施岱致飞身上马,径直往城外而去。
官兵与百姓将一处修缮得还算完善的房屋团团围着,那么多人,却一点声音也没有,周遭四下,只剩下北风凛冽的咆哮声。
没有被子,大家伙儿便凑了几件还算厚实的棉衣,暂且充当被子给床上的宁云逍御寒,邓思酒就守在床边,神色忧伤。
大夫到来之前,谁也不敢乱动,只能无声地陪伴着宁云逍。
瞧见江璃戈他们前来,人群自动让出一条道路来,江璃戈急吼吼地冲进屋,瞧见的便是……
宁云逍就这么了无生息地躺在榻上,唇边的丝丝血渍看得人心头一紧,脚下的靴子已然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衣摆处也里里外外染了好几层泥,双手泡得发白,向来白净的脸上也染着些许污渍。
江璃戈强忍着心里快要决堤的理智,双目通红地催促施岱致,“施太医,你快给世子瞧瞧。”
施岱致点头上前,把脉后神情凝重地问道:“世子近日又运功了?”
这事儿江璃戈是不知道的,于是立马将目光投向了孤帆。
孤帆被盯得头皮发麻,深知事情已经瞒不住了,只得交代:“上次,秦知府被擒那日,世子为了躲避贼人刺杀不得已……”
“此毒已入肺腑,我解不了,也抑制不住。”施岱致听罢平静地摇了摇头,“此番,不过第一次毒发,不致死。不过世子以后毒发会越来越频繁,直到……油尽灯枯。”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众人的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打碎了这凝重的氛围。
施岱致的话如同寒风般吹进了众人耳里,吹散了曾经的欢声笑语,只余下无尽的沉浸与悲凉。
为医者,自是见惯了生死离别。
施岱致在一片寂静中,平静地从药箱里掏出瓶瓶罐罐搭配好,溶于水给宁云逍喂下,而后取出银针,开始施针。
刚刚施完针,宁云逍就醒了。
看着江璃戈那双红彤彤的眼睛,宁云逍也大抵猜到了结果,满屋的戚戚之色中,宁云逍反成为了里头最松快的人。
他抬手握了握江璃戈的手,竟是笑了。
“不是早就知晓的事吗?不必感怀,人生短暂,能得公主青睐,能护百姓一时,于我而言已经够了。”
“可本就不该是这样的!”
江璃戈赌气似地冲宁云逍吼罢,后面的话却是难以宣之于口的。
前世的宁云逍,在边城大水那年也并曾听过有此一劫,一直安安稳稳地活到了江璃戈死的那刻,至于再后来……
她便不知道了。
江璃戈甚至在想,这是不是她擅改天意的惩罚。
满脑子的胡思乱想,被宁云逍一只大手拍了拍发旋,瞬间消失了个干净。
“别哭,嗯?”
他看着她,抿唇一笑,好似午夜里盛开的昙花,温柔美好,又转瞬即逝。
若非宁云逍这般说,江璃戈都不知自己竟是落泪了,立时侧首过去,不再看宁云逍,“我才没哭。”
宁云逍装模作样地拱了拱手,“是是是,是在下眼拙了。”
故作谄媚的声音,逗得江璃戈一笑,回首才发现,屋里众人不知何时已悉数“识趣”地退了出去,偌大的屋子此刻便只有他们两人。
江璃戈如今可没什么旖旎心思,叉着腰一本正经地教训宁云逍,“世子如今的身子,自个儿也是知道的,万不可再运气动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