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江璃戈活了两世,也还是头一遭听到人家如此轻描淡写又情意深重的一句“类似表白”。
她红了红脸,踌躇着、踌躇着,回了句:“世子,你流鼻血了……”
“……”
鼻血来的时机实在有些大煞风景,岔过这一出,那些旖旎的氛围也消散了大半。
比起甜言蜜语,江璃戈显然更关心宁云逍的病情。
“你可知所中之毒叫什么名字?”
“夜罗刹。”
宁云逍就着手帕拭去鼻血,顺着江璃戈的问题答了话。
“此毒无色无味、霸道无比,中毒后一年才会首次发病,而后发作时间逐渐缩短,最后会死于七窍流血。”
江璃戈秀眉微蹙,“中毒潜伏期如此长,便难以查证究竟是何人下的毒了。”
宁云逍点点头,“是啊,所以通过下毒之人得到解药基本是没可能的。”
“那你中毒一事,圣上和贤太妃可知晓?”
宁云逍楞了下,似乎有些诧异江璃戈会如此问,最后还是如实答道:“未曾明面儿上告知过,不过我想他们如今大抵已经猜到了。”
“圣上富有天下,若发布招贤令,或许能寻到一个解毒的能人呢?”
“我中毒已近十年了,一直都在找寻解药,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此毒是否可有解。此毒来源于一个叫作魑族的小部落,相传是那个部落用来折磨身负大恶之人的穿肠毒药,从研制此药时,便未研制过解药。更何况,多年前此部落因战争而灭亡,如今早已没有魑族人了。”
“那你不是也曾成功压制过毒性吗?如今不能再来一次吗?”
宁云逍应得干脆利落,“上次得以强行压制是托了一位游僧的福,他倾尽一生修为也只是暂缓了毒发的周期,如今他已亡故,更何况此毒教之前更为凶猛了,若他在世也没有法子。”
“……”江璃戈有些气馁,可看着宁云逍那副破罐破摔的样子,只能打起精神,“谁说没有法子?法子不都是人想出来的?还有这么久的时间,说这些丧气话做什么?一定能有法子的!”
一番话,没头没脑、毫无逻辑,但却已是当下江璃戈能安慰自己的所有。
宁云逍没拆穿,只笑了笑,“夜深了,我该睡了。”
“哦?哦哦哦!”江璃戈似突然想到什么般,从凳子上跳了起来,“你如今是该好好休养,早睡早起才是王道!”
说罢,江璃戈似兔子一般窜了出门,还不忘坏脾气地放句狠话:“来日再找你算账!”
看着小姑娘逃也似消失的身影,压在心头多日的乌云骤消,宁云逍不由自主地弯了弯唇,轻轻呢喃了声:“傻子。”
他是,她也是。
事实上,除了宁云逍,还有另一双眼睛也在默默注视着江璃戈。
寿康宫的阁楼上,看着江璃戈一路小跑重新爬上矮墙,贤太妃微微垂首,遮住了眸中的神色。
钱嬷嬷见状,伸手将窗棂阖了起来,笑道:“瞧这样子,世子与昭华公主应是已经解开了误会,亏得太妃娘娘神机妙算。”
“逍儿这辈子过得苦,临了的日子了,哀家这个做长辈的也没旁的愿望,就希望他不要走得孤孤单单的。这事儿对昭华的确不公平,但……哀家也顾及不到这么多了,来日只会想法子补偿她。”
“昭华公主的确是个好姑娘。”钱嬷嬷感慨罢也叹了口气,“世子所中之毒,当真无解吗?”
贤太妃摇摇头,竟是落下泪了,“这些年我与皇帝想了多少法子都不成,否则我们怎会眼睁睁地看着这孩子受如此折磨?”
“……”钱嬷嬷心里也不是滋味,“世子吉人自有天相,定能化险为夷。”
“但愿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