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璃戈美眸一挑,言简意赅地解释:“谢浩南的生母,便是当年被樱美人剽窃了丹青画的原画师。当年,樱美人害怕事情暴露,便撺掇着膝下无子的菁玉长公主将陪嫁丫鬟所生的儿子抱来养,为防谢浩南长大后有异心,去母留子,以绝后患。”
“八爷的生母樱美人,借菁玉长公主之手杀了谢浩南的生母?”松月这才了然,“所以,公主给谢浩南传的消息便是这个?”
“没错。”
“母债子偿,也怨不得谢浩南下如此狠手。”松月感叹罢,还不忘骂了句,“竟如此设计公主的名节,真是一院子的妖魔鬼怪,没一个好东西。”
“他们结盟,不过是各取所需。越是各怀心思,越是权衡利弊、越是互相猜忌,也更容易分崩离析。尤其是今日这出后,依着宁律扬睚眦必报的性情,日后一有机会必定不会放过菁玉长公主。而菁玉长公主一旦有所察觉,也不会叫宁律扬好过。”
“叫他们黑心肝地算计咱们!奴婢都等不及要看这出反目的大戏了!”
“还早着呢。”又化解了一桩麻烦的江璃戈心情颇好,待菁玉一行人走远,才缓缓道:“走吧,出去看看八爷死了没。”
主仆俩拿着“缺失的颜料”出现在御花园时,宁律扬正颓然地坐在那堆废墟前,额角还挂着未干的血渍。
见宁律扬如此惨状,江璃戈少不得要关切一二,惊讶道:“八爷这是怎么了?这些?”
宁律扬眼睛里充满了复杂的神色,看向江璃戈的那刻,万千情绪悉数化作苦涩的无力,然后他说。
“对不起,我护不住它。”
江璃戈只得安抚了句,“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不过几个玩意儿罢了,八爷不必自责。”
“不,不是的。”
宁律扬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眼睛红得几乎泣血,猛地一把握住江璃戈的手,似乎寄希望于用这种方式汲取些许力量。
“像我这样的人,是不是纵使再努力,也是上不得台面的废物。是不是我从降生的那一刻,就是个笑话?”
被宁律扬这般抓住手,江璃戈心里一惊,下意识甩开了对方的手,猛地退后几步,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淡淡道:“八爷万不能因他人之过妄自菲薄,如此这般岂不遂了恶人的意?”
显然,宁律扬此时也已清醒过来,连忙同江璃戈致歉:“对不起,公主,我……我方才太过激动,唐突了公主。”
“无妨。”江璃戈应了声,掏出一支药膏放在宁律扬跟前,“想来八爷如今也需要自己冷静下,昭华便不打扰了。”
说罢,江璃戈也不管宁律扬是何神色,主仆俩人神色匆匆地消失在了御花园里。
而被远远甩在身后的宁律扬,则失去了追上去的勇气,若有所思地抱着那盒药膏,久久不曾动弹。
……
那日御花园一事牵涉到谢家,臣子在皇庭内动手,说得轻巧些是生了口角,说得重些宫内恶意斗殴那便是藐视天威,满门处斩都不为过。
不出江璃戈所料,菁玉长公主便是权势滔天,也得忌惮悠悠之口,权衡之下便将此事给压了下来,消停了些时日。
而宁律扬吃了个闷亏,郁闷不已,偶尔还会给江璃戈送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来,博她欢心。
江璃戈一概拒之门外,宁律扬却丝毫不气馁,照送不误。
而江璃戈,不费一兵一卒大获全胜后,便又重新回归了“做绣娘”的日子,日子过得倒也安生。
宁云逍在前线的战报也频频传来喜讯,惹得松月日日在江璃戈跟前兴高采烈地念叨,而昭王继妃那张脸则一日塞一日的黑。
而这种清闲的日子,也没能多过几日,很快便迎来了萧皇后的千秋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