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为图个方便,不会去逐一较真。
其他管事也有帮腔的,戴毡帽的管事就说:“都是自己人,难不成还会贪那点便宜么?”
笃笃!
阿公用拐杖敲了敲茶几腿,待众人安静下来,说:“既然知道是自己人,手脚就放干净些。海内海外的族人都看着咱们呢,也不怕丢人!”
帮腔的管事都面有赧色,几个没开声帮腔的则是看好戏的模样,有人嘀咕了句:“丢人丢到家了。”
“行了。”阿公喝道,“你们先把账平了。”
这一来又是一番推诿,没有人肯承认自己有从中贪利。
“那我就把棺材本拿出来,替你们填这个窟窿吧!”阿公发火了,“思明堂的,这下满意了?”
管事们开始急了,抢着说自己愿意凑钱平账。周怀民这才道:“既然是做账方式有所不同,那便是一场误会罢了。”
众人都看向他,他愿意轻描淡写地揭过此事,肯定是有条件的。
周怀民抿了口茶,道:“之前听说捐赠名单坏了,我就让人做了块新的,这次过来也带上了。阿公,你要不要过目一下?”
阿公说:“天都黑了,我眼睛不好看不清,你直接说吧。”
“跟之前的差不多,只是不小心漏掉了周树基的名字。”周怀民手一摊,“马上就清明了,可能赶不及重新刻一块,要不将就着先用上?”
“哼哼。又是你们思明堂的破事。”阿公哼完,沉吟起来。
捐赠者名单会刻成石碑,放在祠堂的显着位置,以此铭记对氏族作出贡献的族人。如果周树基在这么重要的事件里缺席,那他在周氏族内的影响力会逐渐降低到被人遗忘的程度,他若还想继承思明堂,得先把这块碑换了,不然就是名不正言不顺。周家人是不会承认一个连修葺祠堂都不参与的人的。
周怀民这是在逼敦睦堂表态,站到他这一边来。
贪了财的管事不敢直接承担责任,五百万对阿公来说应该不是笔小数目,阿公只想了小会儿,就答应了周怀民的要求。
周树基挖了坑,这会儿估计正躲在某个角落偷笑,没想到却坑了自己。
夜逐渐深沉,事情既已了结,周怀民说明天还有事情,婉拒了敦睦堂的挽留。谭琳跟着他走去祠堂那边坐车,几个管事跟随送行,他们的态度明显比之前热情了许多。
祠堂一带灯火通明,工程队正用吊车把旧的石碑起走,投进废料堆里。
新的石碑被缓缓放入槽位。
谭琳跟着周怀民上了车,道:“周树基过来看到没了自己的名字,会大发雷霆吧?”
周怀民笑笑,“就怕他不敢闹。”
敦睦堂的人还在路那头朝他们微笑挥手。
谭琳说:“你这属于贿赂。”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灰色的,我们行走其中,又怎么能奢想黑白分明呢?”
他们的车队逐渐远离一片光明的祠堂,隐入黑暗。
只是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