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殳手中腾蛇枪长九尺七寸,根大盈把,尖径半寸,也就这杆枪头是自己曾经的木枪所有,本来的枪杆乃是以上好的椆木所制,腰劲如铁,重须十斤。
现在狗尾续貂一般去了枪缨,铸造了铁杆,整枪短了二尺,重了三十余斤,杆尾还多此一举地铸了一个铁鐏,不过用着还算顺手就是了。
吴殳赶到曲江时,看到了李且来的身影。他微微一笑,手持腾蛇枪,踏空而行,向李且来迎去。
两人相对而立,气势如虹。他们的武道境界都已经达到了巅峰,一品神化,可以说是当世无敌。
他们之间的高下也绝非简单的武力比拼,更是贯彻两条不同武道理念的较量,李且来是后人,也修过武道六品,自然是知己知彼,要是李且来一条道走到黑,自然那是他这个武道六品披荆斩棘的前人手捏把掐,可偏偏李且来不是,六品力斗境界便蹉跎数十年,之后直接另辟蹊径,武道从未停止过攀缘。
故而吴殳对苏枋说,自己与李且来胜负在三七开,是属实是未战便先露颓势。
李且来站在浪头,比御气体凌空还要诡异,似乎是斜眼睥睨,语气平淡道:“沧尘子吴殳,见面不如闻名,出走八百年,归来就是这副高高在上的谪仙人模样了?”
吴殳只是轻笑,语气温和,“真好啊,有你李且来在,总数按不至于叫我落入‘笑问客从何处来’的尴尬处地。”
李且来面色一沉,好一个笑问客从何处来,前一句不正是儿童相见不相识?
果真是练武先练嘴,可叹观其气象,不过如此。
李且来可无法反驳,自己的确是晚辈,他从来不愿和谪仙多言,对这位同样站在武道巅峰之人却是例外。
李且来终于是正视吴殳,上下打量一番,有些失望地缓缓摇头,“咱们要是身在同一时代的话,一个千年老二的吴殳之名,或许会更加名气斐然,可叹……”
吴殳没有一丝不忿,一个在自己和刘景抟编织的武道牢笼之中还能挣脱桎梏的武人,确是可敬,诚然这一座江湖,因他一人,使余下武人都沦为陪衬,黯淡无光。
吴殳玩笑道:“踏浪而来,派头不小,这是要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李且来看着倚老卖老处处提点辈分之差的吴殳,忽然没了话头,缓缓摘下背后重剑,脚下汹涛倏得风平浪静,静谧无波。
吴殳却是点头,不吝赞赏道:“砥柱剑法,名不虚传,但是你的偏长好像不是剑吧?”
李且来却是摇头,“我也看过你的手臂录,你的偏长确乎是枪,可惜枪法编撰得狗屎一坨,不堪入目。”
吴殳闻言哑然失笑,坦然解释道:“那是年少轻狂只是随手所作,的确粗鄙不堪,上不得台面,却是被无知小儿奉为武道圭旨,元经秘旨,实属非我本意,真是贻笑大方了。”
吴殳的手臂录不是一朝一夕成书,乃是博采众长之作在不同阶段、不同条件采取的对策并不相同,自然大有相悖之处,故而吴殳曾大大方方说过,似我者俗,学我者死。
其中自相矛盾之处颇多,自学者难以分辨领悟,便是会陷入传说中的武学障。
李且来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因为无所不通,也就无有偏长,他曾经在六品之时拜读过这《手臂录》,却是讶异于其中内容的颠三倒四,大相径庭。
就像一个性情狂悖,目中无人的狂生纸上谈兵,其中一半篇幅是在贬低当时江湖上的各个流派。
非褒即贬,书中特点名当时的几大武道宗师都是欺世盗名之辈,余下几个才是那些他还算看得过的武林名宿,江湖耆老。
还有十之一二的篇幅都是在自吹自擂,说他吴殳曾师学某位鼎鼎大名的神仙人物云云,那人特别牛逼,简直是小母牛三进了公牛窝那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