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含玉却是难得好心提醒道:“少年老成,早衰之徵,英才早慧,恐招天妒。”
何肆点点头,既然陈含玉选择好好说话,那他也就轻声说了几句心里话,“陛下,我也知道自己大抵是活不长的,更知道自己现在做的是逆天之事,只会刑亲克友,累及无辜,但我还是想试试看能走到哪一步,毕竟人死为大,我他妈的都是要死的人了,还不准我选个自己喜欢的死法?细细数来,我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更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凭什么我就该死呢?也对,毕竟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这次要我死的还是天老爷,老话多说天命难违啊,可老话还说人定胜天呢……”
陈含玉不知道是不是被何肆这番言语触动了,只是轻哼一声,“你有怨气我不怪你,但捎带我做什么?我可没想过逼死你。”
何肆点了点头,咧嘴一笑,然后忽然气机大振,骂道:“狗娘养的刘景抟,我操你妈的!”
庾元童在何肆肩头一拍,语气稍重些,“别乱动气机,刚接好的经脉又崩开了些。”
何肆连连告罪。
陈含玉愣了愣,然后失笑,“还真是祸从口出啊,元童,如果他骂的是皇帝,该当何罪?”
庾元童如实说道:“十恶之六,大不敬之罪,该杀头的,要株连的话也不是不行。”
陈含玉看向何肆,说道:“何肆啊何肆,骂个天子尚且如此,你骂天老爷,这不是自作孽,不可活吗?”
何肆坦然道:“我都要死了,还顾忌这些?”
陈含玉一针见血,“就不怕牵连家人吗?”
何肆果真默然,神色颓然,然后低声道:“怕啊,我都快怕死了,我不怕死,却是怕家里人知道我要死了。”
陈含玉闻言微微一愣,哑然片刻,然后说道:“养赡浑家,贪求活路,身如傀儡当场……”
何肆没有说话。
陈含玉小道:“何肆,我这样说话,你应该听不懂吧?”
何肆不想说什么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就强打精神,玩笑道:“陛下现在考校我贴经墨义,不怕我一分心,落笔之时错上几字?”
陈含玉摇摇头,轻声笑骂道:“还真是狗胆包天……”
何肆就当他是在夸自己了。
陈含玉的眼神落到案几之上,心想,等自己将这落魄法修成了……
算了算了,话不能说太满,还是要避谶的。
陈含玉忽然拊掌,吹了声口哨。
么凤之声高遏行云,神俊的海东青飞入乾清宫中,落在陈含玉肩头。
陈含玉对着何肆说道:“先别写了,起来见礼。”
何肆伸手在案几之上摸索一下,是在找搁笔的笔山。
刘传玉接过毛笔。
何肆起身再转身,对着陈含玉和他肩膀上的么凤行礼,“草民何肆,见过侯爷。”
如今的么凤,可是超品公侯,爵号“翀举”,兼云骑尉。
陈含玉闻言一笑,然后说道:“何肆,再一次叫翀举侯给你送信,受宠若惊了吧?若是么凤一路上不撒野的话,两天就往来江南了。”
何肆又是道谢。
陈含玉说道:“给点血食,做引子,一点点就够了。”
何肆没有犹豫,直接扯开胸襟,从胸口缺心之处取了一点“心血”,只有米粒大小。
陈含玉接过血珠,说道:“要捎带什么信笺,你自己写吧。”
何肆点头,转身,刘传玉又是贴心递上毛笔。
陈含玉见状撇了撇嘴,一前一后两个司礼监秉笔太监,一个给何肆持笔,一个给何肆疗伤,这是伺候谁呢?
何肆只写了草草三句话,拿起宣纸,之后的事情因为眼睛不便,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