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发出一道天象希声,霎时间天地间雷鸣大作,“何方宵小?藏头露尾,有种现身!”
翠竹杆杆伏地,露出赭色砂砾,如此煌煌近乎天威之下,鬼祟也该无处遁形了。
奈何老赵一探再探,野猪、麂子、野鸡倒是掀翻在地不少,人迹却是没有看见半点儿。
老赵就要掘地三尺,杨宝丹眉头微蹙,劝道:“老赵,停停,你这是干啥呀?”
倒士山地处荒僻,寻幽访胜大有人在,竹海满山中,结庐而居者山中星罗棋布。
也不知道这来龙去脉的一大片竹山是不是私属人家,即便是官家的,如此摧残也是一笔不小的损失啊。
杨宝丹带着些委屈,抱怨道:“都怪你,毛毛躁躁,非要把剑弹飞了,现在怎么办?”
老赵老脸一红,讪讪道:“小姐,再找找,先别急。”
许久之后,遍寻不得。
老赵终是面露难色,心中也不得不承认,这把见天,估计是要找不着了。
杨宝丹噘着嘴,面带悲恸,居然泫然欲泣。
老赵一脸窘迫,天不怕,地不怕的老赵,就怕杨宝丹哭,“小姐,你先别急,老赵我再找找看……”
方才他一弹指将见天打落,不过是想切断那种可能发生的异象,其实不是那般小心的话,也是可以单手拿捏见天的。
老赵心中升起无名怒火,暗中偷剑之人,连自己都发现不了,必然不是泛泛之辈,何至于如此鬼祟?
奶奶的,这下面子是丢大了,面子还是其次,主要是杨宝丹那丫头认死理,这会儿都要哭了。
老赵知道即便再找下去也只是缘木求鱼,但也不敢和杨宝丹直说说剑找不着了。
真是窝火。
……
稍早的清晨,京城外城,墩叙巷中,何叶说吃四碗粥,就吃了四碗粥。
还有一大碗折箩菜,没心没肺的样子,好像完全没有将何三水的“恶言”放在心里。
见状何三水才悄悄舒了口气。
吃完抹嘴,何叶对着父母说道,要去胭脂巷找李舒阳玩。
本来何三水是不想同意的。
因为那何花的生母马念真几日前还在何家因为小四“头婚未取,二婚又许”的事情红过脸,虽然不知道有几分真心心疼女儿,但这时候上门,怕这何叶这孩子不懂规矩,恶了印象,更怕她单纯,听不出好赖话,被讥诮几句还不自知。
不过何三水出于歉疚,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何叶喜不喜欢李舒阳尚未可知,但李舒阳这个孩子,确实是喜欢何叶的。
何三水难得拿出几两银子交给何叶,叫她买些自己喜欢的饽饽吃。
何叶点点头,“开开心心”地出门了。
不太顺路的路过月癸坊临街孙家,何叶偷偷看了眼打满结的梦树,十八个结,一个没少。
却是没有一点儿安心,一阵秋风吹过,梦树枝条随风而动,十几个树结倒像是挂果一般,看着何叶心旌摇曳。
何叶偷瞄了眼孙家虚掩着的大门,做贼心虚般伸手,还想在梦树枝条上再打一个结。
“何叶!”
一个男人的呼唤声音忽然传来。
何叶触摸烙铁般缩手,扭头,看清来人后面色瞬间冷了些。
怎么是李铁牛?
这个讨厌的家伙,可现在自己真没有心情和他斗嘴。
李铁牛年纪轻轻,却像个小老头一般,双手拢袖,走上前来,笑道:“你也发现了啊,这棵树很奇怪吧?我路过的时候也纳闷啊,到底是谁这么手欠?好好的树枝上打了这么多结,这树要是会说话的话,一定整夜整夜地喊疼。”
何叶低垂眼睑,没有搭理他,转身就走。